高太傅聽了妹妹的話,只當她是女子心性,想得太多,便笑著寬慰道:“那是因為我們部署得周密妥當,才打得趙祈措手不及。你莫要自己嚇自己,放寬心便是。我現在只盼著西夏和北狄能在邊境把鄭泰的軍隊打得落花流水,削弱鄭泰的兵力,讓他徹底沒了與朝堂叫板的底氣。”
高瑾玉定了定神,說道:“南滇大敗已然成了既定事實,鄭泰就算麾下領著十萬大軍,此刻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根本無力扭轉乾坤。當務之急,是要盡快安排禮兒登基。只要大局一定,木已成舟,便再沒有更改的可能。到那時,但凡有敢反對的人,一律按謀反論處!”
二人正這般說著話,冷不丁,殿外傳來一陣細微響動。
“誰?” 高瑾玉瞬間警惕起來,厲聲喝道。
只見殿門口小心翼翼地探進來三個腦袋,原來是趙禪、趙禮和徐瑛。
高瑾玉眉頭一皺,滿臉疑惑地問道:“你們怎麼在這裡?”
趙禪率先開口,聲音帶著幾分乖巧:“我們一同來給母後請安。”
高瑾玉擺了擺手,語氣有些不耐煩:“哀家還有要事要和你舅舅商議,你們退下吧。”
趙禪趕忙應道:“女兒知道了。”
高瑾玉瞧她這般聽話,神色緩和了些,輕聲問道:“可聽見了什麼?”
趙禪一臉無辜,鎮定地說道:“我們也是剛剛進來,母後既然有事,我們便退下了。”
三人轉身離開,朝著禦花園走去。
路上,趙禮湊到趙禪身邊,小聲詢問:“二姐,母後是想讓我坐龍椅嗎?那麼皇姐怎麼辦?”
趙禪聞言,下意識地一把捂住趙禮的嘴,左右張望了一下,見四下無人,才壓低聲音說道:“小聲些,姐姐問你,你想做皇帝嗎?”
趙禮搖了搖小腦袋,“我不想當皇帝,我只想做將軍,做大皇姐的將軍。”
趙禪輕輕點頭,神情嚴肅地說:“二姐告訴你,你要是坐上了皇位,你大皇姐的命就沒了。我們得想個法子將皇姐救出來。”
太廟發生的事,趙禪作為公主自然清楚。
皇姐被母後圈禁,她也瞭解了個大概。
方才在殿內,母後說的話,她雖聽得斷斷續續,卻也明白了個七七八八。
皇位爭鬥,向來殘酷血腥,她身為二公主,還能避開這漩渦中心。
要是她是皇子,母後早就想盡辦法,把皇位給她爭來了。
她能理解母後渴望掌權的心思,卻實在無法認同母後的做法。
如今大周正處在抵禦外敵、賑災救民的緊要關頭,母後和舅舅卻帶著一眾臣子,逼皇姐退位。
這般行徑,簡直為天下人所不齒。
哪怕將來禮兒登上皇位,可要是大周邊境失守,災民流離失所、哀鴻遍野,這皇位就算奪來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要是做皇帝不能為百姓謀福祉,只想著一己私利,這樣的君主,又怎能贏得百姓的擁護?
她手中沒有一兵一卒,無法與母後正面抗衡,可無論如何,總得想法子保住皇姐和賢妃娘娘的性命。
還有朱寶貞,想到朱寶貞,趙禪心裡更是一陣擔憂,得趕快派人通知她,千萬不能回京,否則,怕是也會落入母後的掌控,性命堪憂 。
正跟這兒想著,徐瑛突然開了口,聲音帶著一絲急切:“禪兒姐姐,瑛兒想回府!”
趙禪聞言,臉上微微一怔,徐玟的死訊她早有耳聞。按道理,這等噩耗應當先瞞著徐瑛才是,怎麼這孩子突然這般著急要回府呢?
她輕聲問道:“瑛兒,陪著禮兒在宮內玩耍不好嗎?”
徐瑛眼神帶著幾分委屈,回道:“禪兒姐姐,上次見到長姐還是在永壽殿呢,這幾日沒見長姐,我心裡頭一直空落落的,實在是想念長姐。”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竟微微哽咽起來,眼眶也漸漸泛紅。
趙禪一時語塞,心中滿是糾結。要是徐瑛回府,見到長姐的棺木,以這孩子小小的年紀,又如何能承受得住這沉重的打擊呢?
她咬了咬嘴唇,思索片刻後,輕聲說道:“瑛兒乖,過兩日,禪兒姐姐去跟母後說一聲,到時候再帶你出宮去見你長姐,好不好?”
徐瑛聽了這話,微微低下了頭,沒有再說話。可那原本明亮的眼睛裡,此刻卻蒙上了一層濃濃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