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他也早已回不到原先那樣的光華時光,他的內心如那半張臉一般,滿是瘡痍,他早已配不上那個稱呼。
他站在櫃臺的邊緣處,往裡邊推,出現了另一處景象。
他把當初的清吧完整複刻了下來,那是一段不錯的回憶,所以他希望能永存,遙遙回想。
五官還未完全長成的青年忙累了,習慣往角落處站著,時不時可能還會打個盹,眼睛眯著。
如果被他提醒,他會非常抱歉地雙手合十,並且道歉說:“對不起,昨天補功課太困了,下次會調節好時間。”
狐貍先生顯然並不會因為這種事情怪罪他,反而會讓他去休息室休息一會,之後他偶爾也會利用空閑的時間,休息那麼一小會,可能是十分鐘,或是十五分鐘。
他向來很有分寸。
狐貍先生若是推開休息室的門,發現正有個人墊胳膊伏趴著休息,會給他蓋好毯子。
他時常看起來疲憊,但又強裝清醒。
難得有清醒的時候,他會抱著許多書學習,不想放過任何一點時間,大多數是專業書,但疊在最上面的通常是不相幹的一些閑書,有一次狐貍先生看到最上面放著一本詩集。
“‘狐貍先生’喜歡詩集嗎?這本送給你要嗎?”他露出那種稍微困擾的表情,“我是不怎麼看詩集,理解不通透的東西反而會讓我更加困惑,我需要把記在腦子裡的東西都搞清楚才會安心。”
他非常可愛地戳了下自己的頭。
狐貍先生拿起來一看,發現是上冊。
“啊非常抱歉,我只買了上冊,原本只想嘗試一下,發現還是不太行。”
狐貍先生對他表達了謝意。
男人還能記得當時對方揚起來的臉,面上的表情非常生動,他說:“因為是‘狐貍先生’,所以沒關系,送給你好啦。”
如今複刻的地方顯然沒有另一位停留在時光裡的人,只有男人自顧自地站在這裡。
男人曾經問過好友對他的意見,好友一向對這些不太在意,注意到他向來隨心的神情不太對勁,面色認真地提醒他,“那不過是一個企圖向上爬的人,還是一個不安分的人。”
當時他並不認同好友的看法,如今也不認同,他從來都很安分,不安分的不過是其他人,其他試圖接近他的人。
霍先生覆上自己被燒灼的半張臉,如今他也得到了自己應有的懲罰,他不該靠近,卻又剋制不住。
有一個男人正從他的背後走過來,腳步輕松。
“怎麼?又在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
有些譏笑的語氣,盡管這可能是他的心理作用,他的弟弟一向溫和有禮。
他轉回頭,對上那張有八九分相似的臉,而那張臉,如果江爾梵在場就能發現,那個人正是會長。
他們是血脈相融的親兄弟。
比起他弟弟的聲音,他的聲音不再富有磁性,即便它依舊從胸腔裡發出,經過聲帶後,他難聽得令人難以忍受。
有的只是砂礫,崩斷的弦,無法過濾從而殘留在紗網上的沙塊,伴隨著泥流。
“你怎麼來了?”
男人不太歡迎他的弟弟,自從經過那件事之後,他經歷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自厭情緒,連人都不怎麼願意看見。
他只想見到回憶中的那個青年,如此安靜,乖巧。
“只是過來看看,”會長喟嘆了聲,“沒想到他連你都願意見一見,卻不想再次見到我。”
“我們出去談。”
男人並不想這個地方多出來一個人,主動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