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試劑
白嶼說完,陸柏舟看著他久久不能言語,就那麼靜靜地望著他,像是要望穿他這四百年來的苦難。
陸柏舟的目光太過直白,眼裡的心疼看得白嶼心髒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針紮似的。
陸雅,陸柏淵都因為自己而死,而他們唯一的親人此刻卻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讓他自責不已。
他輕輕抬手遮住陸柏舟的眼睛,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再開口時竟帶上了一絲懇求的語氣:“陸柏舟,別這樣看著我……你應該恨我的。”
陸柏舟拿開白嶼的手,將他的手與自己的十指相扣,眼中的光亮倒映出白嶼的面龐:“為什麼要怪你?做錯事的人從來就不是你。”
“你被裹挾著前進,你身不由己,你也從未想過要傷害別人,我母親和哥哥的死只是程少川執唸的結果。”
“我該恨的人應該是他。”說著,陸柏舟從盒子裡拿起密碼圖紙,仔細檢視:“白嶼,你願意跟我一起找到這個試劑,解決程少川嗎?”
在陸柏舟殷切的目光中,白嶼堅定點頭:“好。”
為了找尋試劑,調整好情緒的兩人很快開始瞭解謎行動,那一堆跟生物研究相關的專業術語白嶼完全看不懂,只能坐在一旁陪著陸柏舟。
陪著陪著,睡意卻像是毒藥一樣侵蝕著他的意志,眼皮不斷地上下打架。
他擺了擺頭,猛地睜眼又閉眼好幾次,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可那股睡意就是沒辦法抵抗。
睡過去之前,他心想——身為吸血鬼,自己怎麼會這麼容易就困?難不成陸柏舟的血液對自己的影響不只是削弱不死之身那麼簡單。
再次醒來時,他眼前已經換了個場景,又回到了別墅的冰棺裡。
霎時間他心中警鈴大作——怎麼會,自己怎麼會又出現在這裡,睡著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陸柏舟呢?
思索間,白嶼連忙使力推開冰棺,快速回到別墅之中,剛出電梯便碰上準備下去看望自己的鄭若風。
白嶼一把抓住鄭若風的雙臂:“若風,陸柏舟呢?發生了什麼,我為什麼會在冰棺裡。”
鄭若風被他抓著雙臂箍得生疼,想要掙脫,奈何急切的白嶼手勁大得恨不得捏碎他的骨頭,只得無奈道:“你冷靜點,陸柏舟沒事,還在解那堆密碼,倒是你突然昏了過去,高熱不退,只得把你放回冰棺。”
聽到陸柏舟沒事,白嶼瞬間鬆了一口氣:“還好。”說著放開鄭若風走到沙發上坐下。
鄭若風捏著發麻的手臂走到白嶼旁邊坐:“你身體這次産生的異樣,林沛也沒弄清楚什麼原因,只是他發現你身體裡的血液似乎有了重新流動的趨勢。”
“可能……”鄭若風欲言又止。
白嶼皺著眉,大概也想到了結果,接過鄭若風的話,平靜說道:“可能不久就會徹底失去自愈能力。”
看著白嶼一副淡然的模樣,鄭若風卻先暴躁了起來,他“蹭”地一下站起來,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強烈的不安感讓鄭若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說著就要去拉白嶼的手:“我們走,離開這個地方,我就不信這天大地大,程少川還能追殺我們到天涯海角不成。”
可白嶼卻坐下那一動不動,還順勢抽回了手,慢慢地撫上了自己的左胸膛,他似乎感受了心口灼熱的跳動,一如四百年前一樣。
“若風,我不能離開。”
鄭若風站在他的面前望著白嶼靜靜地坐在那,面色平靜而又堅定,與那年在屋簷將下雨傘傾向自己的樣子重疊,他心想——這樣好的白嶼,不能置於危險之中。
“不,你必須離開,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
白嶼不搖不動,像是沒將鄭若風的話聽進去一樣。
就在鄭若風準備再次去抓他的手時,他終於開口,聲音很低很輕,像是一陣輕柔的風緩緩吹進鄭若風的耳朵裡:“那是我四百年前就該擔起的責任,只是我心存僥幸罷了。”
說著他站起身來,一邊向外走一邊說:“更何況現在有了陸柏舟,我絕不可能讓他一個人孤獨地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