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上去像是贊美,細想卻不是那麼回事。
月光犬一貫是d級的觀賞品種,像話中的堂弟那樣當個寵物玩玩還好說,拿來當契約獸,可就不是一般的丟人了。
先前那群人逮著祁絢誇時也刻意避過了這個點,現在被拎出來,不禁都有些尷尬。
祁絢看了說話的那人一眼,發現他站在靠近溫形雲的那邊。
再不著痕跡地掃視一圈,圍攏著溫家兩位少爺的,幾乎下意識分成了兩個群體。
溫子曳這邊大多有些流裡流氣的不正經氣質,而溫形雲那邊則相反,一見就明白是精英階層。
他瞥向溫形雲,二少爺臉上的笑仍掛著,眼中卻帶著些微的苦澀與不耐煩。
但溫形雲到底什麼也沒有說,垂著眼啜著杯中的酒液。
溫家派系發展至今,利益牽扯,早已不是他的喜惡能改變的問題了。
哪怕他不想當這個家主,哪怕他希望與哥哥重修於好、多說兩句話,這種場合,也沒辦法打自己人的臉——更何況,那人說的都是事實,沒什麼好反駁的。
不過溫形雲不反駁,溫子曳倒沒這個顧忌。
“蘇少說的不錯,我家這只,我也是寶貝得不得了。”
溫子曳輕佻地說,“契約獸嘛,當然得挑個順心合意的,是不是?”
他淡淡一笑,轉著手中酒杯,忽地將之抵在祁絢唇邊。
琥珀色的酒液由於這一動作撲灑出一點,沾濕了青年的嘴唇。
“來,陪本少喝一點。”
祁絢頓了頓,很給面子地微微傾身,就著溫子曳的手,喝了一口。
他低聲說:“少爺也喝。”
柔霧般的反光透過杯壁,落入他寶石般的瞳眸中,熠熠生輝。
清潤的嗓音聽在耳中,激得溫子曳耳根一片酥麻。
“真乖。”他笑吟吟地抽回手,飲盡了那杯酒,在身後的香檳塔上換了一杯。
那一副放蕩的紈絝做派,當眾調情,實在不像話。
旁邊立即有人曖昧地笑起來,也有人根本沒眼看。
蘇少爺一臉晦氣,本意是嘲諷溫子曳契約了個沒用的家夥,誰想人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一拳打在棉花上,那感覺可真難受得緊。
但他同時也暗暗鬆了口氣,看來,溫子曳的確沒有回來重新掌權的意思。
放下心,蘇少爺也不再去管自甘墮落的溫大少,轉而將心神放在即將成為繼承人的溫形雲身上。
這邊笑容曖昧,滿嘴花天酒地;那邊一臉正經,談論著近期的政策、家族的生意。兩撥人分得越來越開,話題也越走越歪。
許是覺得氣氛到了,驀地,有位身著長裙的女性提議道:“這一首結束了,溫少可要與我去舞池裡跳一曲?”
這句話宛如開啟了某個閘門,頓時,又有一個女孩嘟著嘴撒嬌:
“和我和我,溫少,我們一塊上去嘛~”
緊跟著,好幾名男男女女也迫不及待地出聲相邀。
原來大少爺說的有很多人追求他並非假話。
祁絢望著這一幕,又看向笑眯眯喝著酒的溫子曳。
他既不答應,也不拒絕,更沒有讓契約獸頂上的意思,只噙著一抹柔和的笑意,看戲似的。
似乎察覺到祁絢的視線,青年微微側過臉,端著酒杯的姿態愜意優雅,一舉一動斯文端方,於眾人中心從容不迫地朝他露出一個笑。
面具下,眼眸幽幽,瞳仁濃鬱如無底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