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嗤道:“蠢兮兮的。”
他松開許忱的手,往前走了一步,在她慌亂之前蹲下來,往後揚了揚臉:“趕緊上來。”
許忱愣了愣,才明白他的意思,無措地“啊”了聲:“你、你要揹我嗎?”
“不然呢?”少年不耐煩地說,“快點,第一自治區沒多遠了,別浪費時間。”
被催促著,許忱猶豫地趴上他的後背,被環住腿彎,穩穩地背了起來。
他的身形並不多結實,脊背也不夠寬闊,但莫名讓許忱非常安心。
她一邊想著,小春哥哥真好,小春哥哥就不累嗎,一邊因這種安心感止不住地犯困。
最後那段路到底走了多長,她迷迷糊糊中一點也記不得,只記得少年近在咫尺的呼吸聲、心跳聲,猶如雲間松濤,與寧靜的夜月融為一體,成為了許忱永遠無法抹去的回憶。
抵達第一自治區周邊後,少年將許忱放到牆邊搖醒,指了指對面警衛處的燈光說:“你過去,告訴他們你是誰,然後就能回家了。”
他說完,轉身要走,許忱急切地拽住他:“等等!”
少年低頭:“還有什麼事?”
許忱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本能地不想讓他離開。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哥哥就像神秘的山野精怪,她不知道對方一走,以後還會不會見面。
她說:“小春哥哥要去哪裡?你不要回那個地方了,遇到壞東西怎麼辦?你和我回家吧,我家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爸爸媽媽知道你救了我,肯定會拿出很多東西來招待你……對了,我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小春哥哥,我叫……”
“許忱。”少年打斷她,“我認得你。”
許忱呆呆地:“為什麼我不認得你?”
“以後你總會知道的。”少年指了指她身後,“有人來了。”
許忱扭頭,發現是警衛處的大人看到這邊有人影,走了過來。她還想說點什麼,回過身,少年卻已不在了。
她既失望,又失落,甚至動念過告訴父母,讓他們幫忙找一找。
但她到底記得和對方的承諾,誰也沒有說,只在後來循著印象回去過那片山野,可不知是不是弄錯了地方,從沒見到有人在那裡。
再後來,精神力空洞症的確診,讓她的地位一落千丈。她逐漸學會了耐住性子,暗中積蓄,更是將這件事藏進心底,不曾讓任何人知道。
許忱原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小春哥哥”,直到晨曦學院開學當天,隔壁班的簇擁著的人群裡,對方赫然站在那兒。
難怪當初他會說“總會知道”,原來,不是什麼“小春”,而是蕭家的二少爺,蕭春昱。
猶豫再三,許忱沒忍住心中的波瀾,上前打了一個招呼,卻得到對方驚訝的眼神,和禮節性的一個點頭。
他看上去和小時候很不一樣,並表現得對她十分陌生。
許忱也到了知事的年紀,不清楚蕭春昱是刻意避嫌,還是真的已經將那件舊事忘卻。如果還在以前,她肯定大大方方地表達感謝,可偏偏遇到人時,少女情竇初開,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想法純潔的小姑娘。
她在意,好奇,忍不住關注,時日一長,就再也移不開目光。
“這個理由,溫少還滿意嗎?”
溫子曳津津有味地聽了一出因緣際會,當然沒什麼不滿意的。
他若有所思地望著許忱:
“既然許小姐與心上人有約,不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如今又為什麼要說給我聽呢?”
許忱嗓音幽幽:“要是溫少好說服一點,我也不至於退讓到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