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忍不住笑出聲。是對這樣的自己的厭惡。
只有他是最強。
只有他,能做到這些事。
......但即便如此,也有什麼是我可以做到的。
乙骨憂太沒注意到夏油傑的神色,他緊緊盯著處於煙塵中心的地方,不敢移開視線。
五條老師,贏了嗎?
這種程度的力量,一定能夠結束這一切吧?
修剪整齊的指甲深深扣進掌心,連呼吸都放得極輕,像是害怕驚擾到什麼。
只可惜他的期待終究要落空,飛揚的塵土還未徹底散開,搶先一步出現的是一道白色的光圈。
它以一種不快不慢的速度自中心而來,穿過一切,不可阻擋。
原本已然倒下的使徒在這道光芒中再次起身,身側的武器亮潔如新,閃過凜凜寒光,象徵其要為“主”而戰的意志和本能。
但被光籠罩的咒術師、詛咒師們顯然沒這個待遇。
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哀嚎大到像是要將天空都撕開,破碎的嗓音叫喊的是絕望的語調。
肌膚上平白裂開道道血痕,從指間到胸口,血與肉像被什麼扯開一般,爭先恐後地要脫離骨骼,脫離身體。碎肉啪嗒啪嗒落下,在聲波裡為這道無聲的光圈創造出專屬的獨特波形。
很快這道光就來到了乙骨憂太面前。
沒有退路,也無需抵抗,這是無法避開的絕對。
沒有緣由的燒灼感,不同的是它來自於內部,肌肉撕扯間除了疼痛還有不清緣由的瘙癢。乙骨憂太莫名想到種子。
當植物開始生根發芽時,土壤是不是也會有這樣的痛感?
這想法可笑到他自己都覺得荒謬,可偏偏在此時他連再次審視腦海中劃過的思想的力氣都沒有。體感的時間被拉得很長,痛苦就是這樣難以忍受的體驗,每一分每一秒都覺得難捱。
但事實上時間只過去短短一瞬。
回過神來時乙骨憂太發現自己正半跪在地,口中死死咬著自己的胳膊,試圖用撕開皮。肉的方式來緩解痛苦。
口鼻裡充斥著厚重的腥甜,他卻不覺得惡心。感官還未完全回歸,本能促使他抬頭,看向空中的純白。
耳畔響起隱約的鐘聲,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就佔據了整個腦海。
他聽見羽翼撲扇的聲音,聽見金屬敲擊的聲音,聽見管風琴悅動的語調,聽見血液奔流的回響。心髒隨著這些節奏一起跳動,所有的感知都成了阻礙他去貼近“唯一”的累贅。
下一秒視線突然暗了下來,一切被物理隔絕,所有的聲音如同被摁下了暫停鍵,只能不甘心地在他耳中留下最後一聲微弱的餘音。
他眨了眨眼,後知後覺地才發現是有人遮住了他的眼睛。
微涼的手指落在眼眶上,一點一點喚醒他殘缺的意識。
“不用看。”
熟悉的聲線,一如既往的平淡語調在這時卻能令人心安。
“老師......”
記憶回籠,乙骨憂太抓緊老師的袖口,隨後注意到過分濕潤的觸感。他下意識地揉了揉,腥氣變得更加濃鬱。
“......您受傷了嗎?”
澤諾沒有回答,乙骨憂太聽到布料被撕碎的聲音,隨後有什麼代替了手指輕輕覆在他的雙眼上。
“很快就會結束,”
刀刃劃過地面的金戈之聲。他聽見老師平淡卻篤定的聲音,
“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