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到頭頂月光再次被烏雲遮住,他清淡的嗓音才在黑暗中響起:“繼國家主真讓人羨慕。”
第二天一早,我坐在梳妝鏡前由侍女為我梳發時,想起一件事,隨口命令:“送一瓶發油和三盒潤手膏給珊瑚姑娘。”
早飯之後,珊瑚姑娘果然主動拜見我,帶著那一瓶發油和潤手膏:“這些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我一臉驚訝:“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嗎?還是冒犯到珊瑚你了?”
“沒、沒有。”英氣十足的女除妖師再次臉紅,“我只是……”
她低頭看向包裝精緻的發油和膏體:“只是太貴重了……”
我傾身握住她的手,假裝沒注意到珊瑚的那一瞬間退縮:“女孩子要對自己好一點。珊瑚的頭發和手都很美,只是需要一點呵護。”
我捧著那雙布滿老繭和劃痕的手,開啟其中一盒護手膏,將又香又軟的膏體塗抹在那隻手上,慢慢推開、塗勻、按摩:“珊瑚不必羞於展現你的手,這是你的勳章。就算是女子,也能像男子一樣戰鬥,這樣的珊瑚美麗勇敢,其實讓我很嚮往。”
“夫人……”
“在我看來,我如那籠中鳥,珊瑚卻是在天空展翅翺翔的鷹。籠中鳥嚮往著天空,卻又不敢踏出牢籠,所以她格外羨慕能飛的鷹。在鷹落地休息時,籠中鳥就忍不住為她提供自己所能給出的最好一切。食物、衣服、休息之處、包括這些,既是我送給鷹的禮物,也寄託著我對天空的嚮往。
能看見珊瑚透過這些恢複精神,以更好的狀態生活戰鬥,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我抬起頭,望著眼淚打轉的美麗姑娘,真心實意道:“不知道珊瑚能不能給我這個機會呢?”
珊瑚哭了。
哭得稀裡嘩啦。
等我松開她的手時,她低頭輕聞,又抬頭沖我笑:“好香,真好聞。”
我用手帕擦去她的眼淚,就像拂去一朵鮮花上的晨露,讓這朵花更加光彩奪目。
珊瑚對我說:“夫人的禮物我回報不起。我只會除妖這一件事,因此只要夫人有要求,我就算豁出性命也會幫夫人解決!”
這可不是我希望的答案。
我笑了笑,拉著珊瑚的手告訴她:“我希望我永遠不用麻煩到你。既是害怕妖怪,也是希望珊瑚能永遠這麼美麗平安地活下去。”
珊瑚紅著臉,眼神亮晶晶地看著我。
我想了想,對她道:“其實繼國城目前既沒有巫女法師,也沒有專業除妖師。或許將來某一天真的會需要珊瑚也說不定。”
“什麼?城中沒有嗎?”珊瑚驚訝,“一般城主都會請一兩位巫女或法師保護自己啊。”
誰知道那個離家出走的繼國家主怎麼想的呢。
我點點頭,嘆氣:“所以我一直很為這件事擔心。經常聽說各地妖怪作亂,真怕哪一天此等災禍就降臨在繼國城。想去請一些除妖師來城中坐鎮,實在又不知從何處去尋。”
珊瑚低下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對我說:“如果夫人不介意,我可以回去問問我父親。我們村子都是除妖師,或許有人願意來繼國城。”
我驚喜萬分:“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就麻煩珊瑚了!”
珊瑚鬆了口氣,抬起頭:“哪有。我原本還擔心,夫人看不上除妖師,更想找巫女或法師。”
我搖頭:“對我來說,除妖師和巫女法師並無區別,都是從妖怪手中保護人類的偉大存在。其實……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麼這樣偉大的除妖師,會被劃為部落民。雖然以我一人之力,無法讓除妖師從‘山民’的身份中脫離,但至少在繼國城內,我會將除妖師視為普通子民。”
珊瑚不說話了。
盡管如此,我依然能察覺到她內心的劇烈動搖。
我笑了一下,轉而聊起其他事。
之後的事簡直順理成章。
珊瑚隨人見城家老離去後不久,我就收到她的來信,信中稱,她回去跟她父親說了之後,有十幾名除妖師願意遷往繼國城。
我知道這只是個開始,立刻在城中專門劃出一片地方給這些除妖師居住,並回信給珊瑚,告訴她那些除妖師隨時可以過來,登記之後就能成為繼國家麾下的城民。
一想到將來有一個村的除妖師住在城裡,我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