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看他捶足頓胸的,也懶得扯他了,自己坐在一邊冥思苦想,竹君這丫頭一向聰明,從不會做愚笨的事,這信裡的事雖然離譜,但或許不是本意。
那藏在信裡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今年老是聽說北邊鬧災,但後面又沒訊息了,皇上身體不好,開春又是六十大壽,大過年的,也不好打聽什麼災禍的事兒。
安平侯跟沒頭蒼蠅似的在屋子裡亂竄,“夫人,咱們得快些拿個主意啊,竹兒有事,不能不管……”
夫人擰著眉,又重新將信看了一遍,確認溫竹君沒有多餘的話,只是讓她去東宮求太子妃開恩。
她咬了咬牙,猛地站起身,“明兒一早,我帶著喬智跟小果子一起去東宮。”
安平侯依舊憂心忡忡,“辛苦夫人了。”
夫人點點頭,喚來韶華,“送侯爺去春思院歇息吧。”
她頓了頓,朝安平侯道:“春思院那邊,侯爺可別說漏了嘴。”
那周氏動不動就捏著帕子嚶嚶嚶的哭,她真的有些受不了。
玉龍縣,縣衙後院。
溫梅君一大早接到信,看完就快急死了。
“夫君,玉龍縣富庶,義倉裡都是滿的,三妹妹說了,那些縣衙會按照市面上的利息來還,到時候填補上去,也無礙……”
她也不是什麼都不清楚,之前便有先例,況且皇權不下縣,這些地方官借來借去,朝廷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鬧亂子就行。
江玉淨抱著七哥兒,教他認字,淡淡道:“我就是個縣令,小小七品,哪有這個資格?除非上奏朝廷,得到首肯,可這大過年的,衙門也要休息啊。”
“可是三妹妹那缺糧啊,她很少張口求人。”溫梅君急急道:“她都病了,病重了,萬一再沒飯吃,那可怎麼行?”
江玉淨知道的畢竟多一點,眉頭一擰,冷斥道:“你懂什麼?朝廷沒有開口,我怎能胡亂動用義倉,我只能告訴你,北地現在就是孤島,沒人敢去的,你三妹妹自己蠢,不趕緊走,還敢留在那……”
溫梅君還要再說,可江玉淨抱著孩子直接出去了。
自被接回來後,夫妻倆就彷彿隔了道鴻溝,她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只覺越發陌生。
此時肅州府裡,一樣地積雪深覆,好在朝陽初升,勉強給大地披上一層金紗。
付淼提著食盒跨過門檻,朝一邊的小吏道:“通判還在裡面呢?”
小吏點頭,“夫人,您進去吧。”
溫春輝看到付淼進來,連忙擱筆迎了上去,“你有身孕,怎麼還親自來給我送飯食?”
“我又不是泥捏的,走幾步路也沒事。”付淼笑道:“三妹妹來信了?”
溫春輝點頭,將信遞了過去,眉頭緊皺,“三妹妹那邊的情形不容她也病了,我已經向上稟報了,只要有糧,我一定運過去。”
付淼看完信嘆了口氣,“恐怕也難,肅州本身就難,哪有餘力再援助北地,她那些糧食也是杯水車薪。”
她猶豫道:“不如,還是將這訊息盡快遞給三妹夫吧。”
溫春輝一愣,連連搖頭,“這不妥啊,萬一影響了西邊的戰事,這罪過豈不是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