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南,糧價越便宜,不過往北運可不容易,為了速度,這次光是運過來的費用,都快佔那些米價的一半兒了。”
青梨點頭,“這個無礙,有人會還給咱們的,你累了一路,快去吃點東西歇息吧。”
周堯忙點頭,又急急道:“我方才聽門房說,東家病重?可還好?可惜,我這次沒有帶藥材回來……”
青梨推他,“東家的事兒你就別操心了,快去吧,後面還有好多事囑咐你呢。”
溫竹君都聽到了,吩咐道:“運回來的糧食盡快跟總督署的人交接掉,不要留,以免生亂。”
青梨嘟囔道:“夫人,咱們真的不留一點?”
“不留。”溫竹君搖頭,“全都放出去,告訴周堯,讓商隊繼續收購糧食,另外我病重的事兒,你一定要守口如瓶。”
她為了訊息逼真,連房門都不出一步了,除了青梨跟周大人,沒人知道她真實情況。
甚至為了防止被人看出來,她連吃食都減少了許多,半夜經常餓醒。
周大人一直過了兩天才再次登門,不過走的是角門,靜悄悄的。
他鄭重地拱手行禮,“多謝夫人,若不是夫人這些糧食救急,北地百姓怕是死傷更多。”
災難的開始,往往只是亂象的開端,現在情況比最初更加危急,沒有糧食,又快到新年,快要壓不住那些怨氣沖天的百姓了。
有時候,真不想管這些破事,還不如像肅州一樣,任由百姓捅破天去,也叫那些高坐明堂的人知道百姓的憤怒。
但也只是想想罷了,總不能身家性命全都拋掉,該做的還得做。
溫竹君連忙扶他起來,“大人莫要如此,我只是做了一個人該有的反應,能幫到你們就好,只希望不要再死人了。”
周大人嘆了口氣,“若人人都像夫人這樣心無雜念,事兒就好辦多了。”
他沒忍住,終究是透露了幾句,“如今朝廷裡參張大人的摺子,跟雪花一樣,陳年舊案也開始翻了出來,看情形,十分不好,夫人,大人本也想親自感謝你,只是……”
溫竹君點頭,表示理解,其實她心裡也不想跟張炳之見面,這人跟太子一樣,極會煽動人心。
或許此刻,她也只是被利用而已。
“我能做到的也只是杯水車薪,北地百姓,還是要靠你們護。”
周大人離去的背影,在皚皚白雪中,格外蕭索。
還未到小年,溫竹君病重的訊息便送到了各處,連玉龍縣溫梅君那都有一份。
安平侯府,含春院裡,燈火通明。
夫人又將信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疑惑道:“病重?竹兒身子一向康健,怎麼會病重?還要我們去東宮為她求個太醫治病?她沒寫錯吧?”
這玉京可離豐源遠著呢,就算太子太子妃開恩,可這冰天雪地的,怕是等太醫趕到豐源,黃花菜都涼了。
安平侯臥在燎爐旁,焦急地捏著腿,自從那次落馬後,這腿就經不得一點風霜雪雨,時時痠疼。
“那丫頭就是仗著身子好,老是貪涼胡鬧,豐源那邊冷著呢……”他站起身就往外走,“不行,我得去東宮一趟,好歹求個太醫啊。”
夫人趕緊將他拉住,“你先冷靜點,這大半夜的,東宮你也進不去啊。”
安平侯老淚縱橫,悔恨不已,“怪我,是我非要她去豐源的,結果現在倒好,害得她在北地受苦,都怪我,還有那個臭小子,這是幹什麼呢?我得給他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