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親暱地拉過溫梅君的手,溫聲笑道:“好孩子,快去叫你夫君出來待客。”
“母親,我這就去。”溫梅君居然真的丟下兩個妹妹去叫江玉淨了。
溫竹君跟溫蘭君看得眉頭緊擰,這溫梅君在夫人面前都未必這麼聽話,居然被一個老太婆使喚得團團轉?
兩人一時間有些摸不準這老太太的意圖,都沒說話。
溫竹君細細的瞧著,江老夫人今兒比上次見到的還要精神,可能是覺得熬出頭了,滿臉紅潤有光澤,笑得慈眉善目,精神極了,身穿一件寶藍萬字對襟綢襖,頭發盤得整整齊齊,手上居然還戴了個碧瑩瑩的鐲子,看起來富貴了不少。
溫竹君察覺溫蘭君要動,連忙一把扯住,生怕她沖出去,還特地五指交握在一起。
溫蘭君瞪了她一眼,滿是怒意的眼神詢問她要幹什麼?
“二姐姐,別沖動,”溫竹君指了指江家內外人來人往的院子,“今兒江家來了不少人,別鬧得太難看,給大姐姐跟母親臉上蒙羞。”
溫蘭君想到母親那張公正嚴明的冷酷模樣,立刻老實了。
“那你說怎麼辦?那老虔婆今兒就是找我們來炫耀的吧?啊?我們就幹看著被羞辱嗎?”
她快要氣死了,上輩子就被這老虔婆死死地壓著,如今好不容易都擺脫了,又要被壓著,真是恨得牙癢癢。
溫竹君搖搖頭,她不攔著還能怎麼辦?
“你先忍忍,等會兒我們找大姐姐私下說,鬧得難看了,你讓大姐姐怎麼辦?”
“你指望她?”溫蘭君艱難地忍下了一個白眼兒,沒好氣道:“溫梅君大概是被奪魂了,簡直不可理喻。”
江玉淨出來時,整個人容光煥發,頭上是新緞帽,穿著綠絨薄襖,腳下是一雙嶄新的粉底皂靴,就江家這個泥巴院子,他愣是沒挨著一個泥點子。
溫竹君都看得驚呆了,這一身新行頭怕是不少錢啊。
溫蘭君狠狠一夾手指,抿著唇小聲道:“你回神吶,老盯著他做什麼?大姐姐看你的眼神都不對了。”
“我的天,”饒是溫竹君平日裝的冷靜,這會兒也有點憋不住了,趕緊收回眼神。
“大姐姐,大姐夫,”她笑盈盈地行禮,“果真是登了杏榜的大學子呢,跟大姐姐瞧著,登對極了。”
溫梅君聽得很高興,“三妹妹,你大姐夫讀書用功,這是他該得的,今兒叫你們來,就是想一起高興高興,沾沾喜氣……”
溫蘭君在一旁心頭冷笑不止,蠢貨,一次又一次退步,這輩子江玉淨根本不可能登上高峰。
那個冷心冷情,一心只想往上爬的人,再怎麼厲害,可遇到了蠢貨,也一樣會變蠢。
人生真是逗趣。
江玉淨比之往日多了絲意氣風發,眉眼間滿是快意,聞言還是謹守禮節,斂衽拱手,“三妹妹說笑了,兩位妹妹,快進來坐吧。”
溫蘭君嘴角抽抽了兩下,勉強給了個冷笑。
要她對江玉淨笑,那真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溫梅君昂首挺胸,喜氣洋洋的,對院子裡的江家人也不甚在意,“二妹妹,三妹妹,走,咱們姊妹們進去說話吧。”
溫蘭君眼神微閃,故意裝不知道,往正屋裡走,“好好好,咱們姊妹啊,好好說說話,說點悄悄話。”
“二妹妹,”溫梅君一臉奇怪,“我住在那邊廂房呢。”
溫蘭君假裝第一次才知道似的,拍著手道:“哎喲,忘記了忘記了,我想著大姐姐是侯府嫡女,怎能屈尊住什麼廂房?就給忘記了,哎喲,大姐姐,你怎麼能住廂房呢?我還以為你婆婆腿腳利索了,你就搬回去了呢?”
她斜睨著江老夫人,不懷好意的笑道:“我方才瞧著伯母面色紅潤,看著一點也不像老了,倒比我們這些年輕人跑得還利索點,怎麼?還沒搬回自己的屋子呢?”
溫蘭君說著,還不忘給江玉淨一個冷眼,帶著清冷的不屑與十足的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