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竹君聽她詭辯,忍不住又咽起了口水,“母親,真正的權利,您真的想觸碰嗎?”
夫人搖搖頭,笑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竹兒,你怕我們承受不住命運的饋贈?但我並不是在做什麼危險的事兒,如今太子已經穩坐東宮,我們削尖腦袋,也不過是想蹭一點皮毛,況且蹭的,也只是付家,就連付家,也觸碰不到真正的權利,又會有什麼危險呢?但溫家到你哥哥這一代就要降爵,包括小果子,能分得的東西,會少很多,我們得有所作為才行,你是聰明人,肯定能懂我說的話。”
她對丈夫是沒指望了,但兒子好在還算有出息。
溫竹君聽懂了,也能理解,她其實真的不想參與,但夫人也敢篤定她脫不開。
確實,夫人贏了。
她埋著頭思量了好一會兒,才道:“母親,您跟父親說的都有道理,我都明白,但霍雲霄並非我能掌控,他有他自己的思想,將來的事兒,我們誰都說不準。”
“無礙的,”夫人見她不再開口提問,表示了順從,表情也恢複後,滿意笑道:“其實,你不用特意做什麼,好好為雲霄生個孩子,過好你們的日子,別走下坡路就行,畢竟,太子終有一日會登基,咱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她這話意味深長,但意思也很清晰,那就是,她只想往上夠一夠,絕不會帶著溫家玩火。
溫竹君相信夫人往日的為人跟她的聰慧,更敬佩她。
她也勉強鬆了口氣,只要不是逼她跟霍雲霄揹著皇帝跟太子去幹壞事,她就覺得還行,好歹夫人支援的是正統,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皇子,而且太子也確實很支稜,是個實打實的儲君,只用耐心等待老皇帝嗝屁就行了。
走出安平侯府的時候,溫竹君整個人都是木的,哪怕到了今天,夫人曾經落在她身上的餘威仍在。
她覺得自己其實很聰明瞭,但遇到有些人精)子,那真是小巫見大巫。
人的心眼子,怎麼就能長成蜂窩煤呢?
以夫人的心機手段,在安平侯府,真真是屈才了,這麼長的路,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佈局謀劃的呢?並且還一步步實施成功了。
唉,她真牛啊。
就這樣的人,真的,幹啥啥都行,盡管這個認知她早就承認了,但今天真是又重新整理了一遍。
溫竹君的腳步十分沉重,上馬車的時候都有些磕絆,她甚至都有些共情大姐姐了,是怎麼用一個心眼子跟夫人朝夕相處的?
玉桃看溫竹君臉一直都是白的,手也冰涼,她一邊捂手一邊埋怨道:“夫人,屋裡沒爐子嗎?怎麼冷成這樣了?”
溫竹君按住她的手,一臉蒼白,“小桃子,你夫人我是心有點涼啊。”
玉桃茫然地看著她,不明所以。
行至半路,忽然聽到有人叫她。
“阿竹,阿竹?”
玉桃撩起車簾子一看,頓時笑盈盈道:“侯爺,您怎麼在這?”
霍雲霄一夾馬腹,小心避過人走到車窗旁,往裡塞了個幹枯的淡青色荷葉包,帶著面餅的香氣跟油漬。
“阿竹,真的是你們,我剛想回去呢,”霍雲霄的笑容特別燦爛,“喏,我給你買的餅,指揮使司的人都說好吃,新開的鋪子呢,我嘗了,真的特別好吃,我就想著給你買一個,你快趁熱吃。”
溫竹君一看他這樣,就知道有事,他很少中午回家的。
“前面停一停。”
霍雲霄高高興興的爬上馬車,迫不及待的分享,“阿竹,梁巢要被送出玉京了,你的鋪子可以重新開業了。”
溫竹君一愣,“那三皇子呢?太子不是說康王護短不好糊弄嗎?”
霍雲霄面色一頓,認真道:“我沒去打聽,畢竟梁巢還覺得是我揍他呢,不過,三皇子的訊息,我們可以去找師兄問問。”
溫竹君有些欣慰地打量霍雲霄,這廝學習能力挺強,昨兒晚上的話,今天就用上了。
“挺好,你別亂打聽,這種事兒,肯定會傳出來的,咱們保全自己最重要。”
霍雲霄點頭,“我不會再沖動了。”
溫竹君剛從夫人那出來,這會兒看到霍雲霄沒心眼子的樣兒,竟然覺得有點欣慰,她都不敢想,如果霍雲霄也渾身都是心眼子,她的日子會是什麼鬼樣子?
她也假裝高興,沒有繼續追問,“那太好了,我明兒就讓玉桃開張,夫君,多謝你的訊息。”
霍雲霄笑著連連點頭,“好,那我走了,你趕緊回家,外面不安全。”
溫竹君看他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有些好笑,她用帕子包著一張熱騰騰的餅,吃著吃著,終於忍不住,噗嗤笑了起來。
這個傻子,有時候無意間幹的事兒,還挺讓人窩心的。
不過,梁巢走了,那說明康王跟三皇子終於談攏了,那三皇子的處罰呢?太子的勝利果實呢?
她吃著吃著,就有些吃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