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宋津言將蠟燭點了起來。
憐南看著微微的紅光,摸著小貓的毛開口:“紅蠟燭?”
宋津言:“......買錯了。”
憐南沒有再說話,歪在沙發上,靜靜看著前方宋津言彎下腰點蠟燭的身影,眼眸中是自己也不知道的繾綣。可能他自己也沒意識到,即便現在葵花和林燦都成為了他的朋友,可他們和宋津言到底是不同的。
是宋津言,哪怕是什麼都不記得的宋津言,憐南都會自動在他面前露出最輕松最柔軟的一面。就像現在,他只是抱著貓看著宋津言,眼眸就微微彎了起來。
點完蠟燭之後,宋津言沒有離開,憐南自然也不會出聲趕。憐南逗著貓,宋津言就在一旁看著憐南逗貓。
燭火紅紅的,也不算亮,卻足夠照亮兩個人一個貓。
小貓“喵”地一聲跑開後,兩個人都再沒有躲避的空間,憐南緩緩地看向宋津言。外面的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卻不閃電了,憐南想,以前這時候宋津言都會把他摟在懷中,他好像又好久好久沒有抱過宋津言了。
......但現在要以什麼身份呢?
憐南甚至不想提起喬家小姐,不想破壞這難得溫情的時刻,哪怕只是他一個人的。
“還疼嗎?”宋津言望向憐南肚子的方向。
憐南搖搖頭,穿著白色毛衣窩在沙發裡面的他像一隻白色的小貓。宋津言走近一步,將燭火拿近一些:“我能看看嗎?”
昏黃的燭火下,憐南掀開衣服,他的面板實在太白了,燭火照上去像一塊白皙的暖玉,只是他太瘦了,於是這美感就打了折扣。
大約是肋骨的地方,貼了一張膏藥,湊近一些能聞見淡淡草藥的味道。憐南垂眸看著認真檢查的宋津言,在宋津言手按上去的那一刻,一聲細微的悶哼聲從嘴裡傳出來。
“很疼嗎?”宋津言蹙著眉,清冷的聲音中帶了一分擔憂。說著,青年骨感修長帶著薄繭的手掃過憐南的傷口邊沿,像是羽毛落入湖中泛起漣漪。
憐南閉上眼,輕輕嗅了一口愛人的氣息,眼睛不知道怎麼就要掉下來。
“這麼疼嗎,我們去醫院?”宋津言看見了憐南忍著不落淚的樣子,繼續道歉:“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我現在帶你去醫院。”
憐南閉著眼,不想讓眼淚流出來,昏黃的燭光下,如此近的距離下,宋津言幾乎能看見憐南顫抖的睫毛,他怔了一下,抑制住自己想為憐南擦淚的手,他手握拳抵在沙發上,可能是這一次的犯錯給了他藉口,讓他說話的語氣是如此溫柔:“不哭了,憐南,我們去醫院。”
憐南搖頭,又搖頭,抬眸紅著眼望向宋津言。
宋津言。
宋津言。
宋津言。
他的愛人有時候比世界上所有人加在一起還要殘忍。
憐南將宋津言的手揮開,站立起來向衛生間走去,宋津言跟著上去,然後就看見憐南跪到馬桶邊吐了起來。
“嘔——”
憐南手撐在馬桶上,在宋津言沒有看過來的那一秒,眼淚終於得以流下。身後一雙熟悉的手扶起他的背,憐南的眼淚又是落下來,衛生間裡面沒有一絲燈,宋津言彎腰一下一下拍著他的背。
瘦。
太瘦了。
憐南只是躬著腰,隔著一層毛衣,宋津言把手放下去時,卻能摸到憐南背上的蝴蝶骨,他想起剛剛幫憐南檢查傷口的時候,憐南單薄得只剩下一層皮的身體。
“沒有好好吃過飯嗎?”宋津言蹙眉,聲音卻還是輕了下來。
憐南終於止住了嘔吐,宋津言把他扶起來,給他裝好漱口的水,憐南接過一一做著,對於宋津言的服侍沒有任何不適。
......以前都是這樣的。
憐南沉默地漱口,最後撒謊:“有好好吃飯。”
他想和宋津言算賬,他要撒謊讓自己身上的賬少一點。憐南重複說了一句:“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飯,早飯,中飯,晚飯。”說著說著憐南突然想到噴泉的時候,剛壓下去的嘔吐感覺又升了起來,他忍不住對著洗手池幹嘔了幾聲,宋津言蹙眉給他準備著漱口的水。
“哇——”
憐南將漱口水吐出來,輕聲說:“偶爾還會吃夜宵。”
聽到這一句,宋津言不知道怎麼眉心一跳,他望著面前的單薄的青年,不知道是哪一句話又惹到了憐南,只能開口:“好,這麼大的雨,外面也不是很好修。電可能要明天才能來了,我那邊有一些吃的,你要填填肚子嗎?”
憐南不餓,也完全不想東西,但他還是說了“好”。
宋津言很快從對面拿了一堆餅幹和麵包過來,還有一瓶純淨水:“都只能填填肚子,可能不是很好吃。”
憐南接過,撕開一個麵包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