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葵花日後天天幸福。”
葵花心滿意足,輕聲道:“嗯,聽起來就很幸福的樣子。”
不遠處衛茵蹙眉看著憐南和葵花的方向,葵花注意到了,憐南也注意到了。葵花其實很少真心笑了,但在這個婚禮上她第一次真心笑了笑:“我的新郎總是有些莫名的緊張。”
憐南輕聲道:“不算莫名。”
在葵花詫異的眼神中,憐南很認真地看著葵花的眼睛,聲音很輕卻很認真地說:“我送給你的新婚禮物是一雙鞋,我問了店員,店員說是他們店裡面最合適跑步的一雙,如果你現在的鞋子很不舒服的話,我覺得你可以換一雙。”
說完,憐南將手中的盒子遞給葵花。
葵花的手搭在盒子上,許久都沒有說話,最後彎眸笑了笑打破了這一方空氣的凝滯:“很適合我的禮物耶,謝謝憐南,但今天結婚穿運動鞋是不是不太好,雖然我的婚紗裙擺很大大家也看不見啦,但是——”
葵花將鞋子遞給身後已經追上來的衛茵,輕聲說:“但是還是算了,難得結一次婚嘛,辛苦一些就辛苦一些了。”
憐南望向葵花的時候,葵花笑的很溫柔,衛茵在她身後擰著臉拉著她的衣袖,她沒有管衛茵只是從手提袋裡拿出一沓紅包,全給了憐南。
“捧花你應該要不了,那我來一點實際的東西吧,憐南,很謝謝你來參加我的婚禮。”
於是憐南很輕地重複了一遍:“那新婚快樂,葵花。”
葵花彎眸,指向草坪另一邊:“諾,宋津言來了,你們怎麼樣了?”
沒等到憐南迴答,衛茵就將自己的新娘拉走了,憐南不由鬆了口氣。他不想對葵花撒謊,但也不想和任何人談論有關宋津言的話題。
他的腳向葵花所指的地方實在邁不了一步,於是幹脆坐了下來。
他和宋津言暢想過婚禮嗎?
仔細想想,好像是沒有的。
小的時候哪裡會想這些,到會想這些年紀的時候,他們已經想不起來原來還需要辦一個婚禮了。
憐南偶爾很無私地覺得,宋津言忘了也好。
那些本來就屬於他一個人的苦痛,生生加上一個宋津言,也不過是多一個人痛苦。他漂浮在大海中,宋津言像那塊他僅有的浮木。
浮木要陪他一起經歷大海的洶湧,面對突然起來的猛浪和海底不知為何的生物。浮木是死物,宋津言卻是活的人。
他在大海裡面漂浮時能死死抓住唯一的浮木,直到他生,直到他死。
可他不在大海,所以他不能,也許不能,像抓著海上最後一塊浮木一樣抓著宋津言,無盡的悲哀和涼意從被陽光照的很燦爛的草地爬上來,抓住憐南的小腿,隨後是大腿,最後他只餘下一雙會動的眼睛。
對上宋津言的眼神時,憐南第一時間忘了移開。
他並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於是他的眼神在旁人看來是如此地直白,像是把慾望和想念化作他賴以生存的一切。
宋津言看著憐南,眼眸冷淡,眉心卻不自覺蹙起。
那日之後,他許多日都沒有見到憐南,衛茵將喜帖交給他時只說他一定要來,問就是未婚妻下達的任務。
他猜到是為了憐南。
他應該拒絕的,畢竟醫院最近很忙,畢竟他連續加了很多天的班,畢竟他和衛茵的關系說起來就一般,畢竟......
他給自己列舉了無數個“畢竟”,但婚禮的前一週他就很自然地給自己調了休,婚禮這一天他就很自然地穿好了得體的衣服出席婚禮。
他一開始就看見了憐南,葵花的手向他這邊指過來的時候,他以為憐南會跟著看過來。但憐南沒有,憐南只是低著頭表情很柔和地和葵花說著什麼。他看見衛茵在一旁臉都要氣扭曲了,然後他就又看向了憐南,眼神定格在了憐南身上。
不同於往日的隨意,今天憐南特意穿了一身西裝,白色的,領口不是領帶而是領結,身形頎長纖細,渾身優雅矜貴,很像一個小王子。
葵花離開後,他就尋著最近的位置坐了下來,他彎腰的時候宋津言看著白色西裝繃緊的那一塊,眼眸怔了一瞬,憐南實在太過纖瘦。
他再抬眸時,發現憐南正看著他。
用那種......他形容不出來但又實在討厭的目光。
宋津言明明還沒明白愛,卻已經嘗到了恨的滋味。
他不知道,宋津言覺得自己一輩子可能也不會知道,憐南究竟透過他在看誰的影子,他和世界上的誰如此相似,那個名叫憐南莫名其妙闖入他生活的人,滿眸滿心愛的是誰,口口聲聲恨的是誰。
反正好像不是他。
他冷眸看向憐南,隨後移開,望向即將開始的婚禮。鋼琴曲從未間斷,偌大的草坪上坐著放著一排排白色的凳子,鮮花紮成的婚禮現場滿是氣球和彩帶,陽光燦爛地灑在所有人身上。
不遠處,憐南看著宋津言的側臉,很沉默地也移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