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最初的情緒褪去後,一種難言的委屈緩緩地湧上心頭。憐南靠在一個拐角,覺得醫院的白熾燈光過於明亮,他眼睛被照的生疼,每個下一秒都恍若要落下淚來。
人好像都是自私的動物。
還未來a城之前,憐南想,只要宋津言活著就好了,他偷偷在遠處看上一眼就走。
到了a城之後,憐南想,只要能和宋津言見一面就好了,如果宋津言完全不記得他了,他就離開a城,反正知道宋津言好好活著,以後他暗中打聽宋津言的訊息就好了。
見到宋津言後,憐南想,他不想只見一面,不想宋津言忘記他,不想宋津言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他。
再次踏入科室時,憐南一直低著頭。
宋津言在對面翻著他的單子,輕蹙了眉:“平日工作很忙?”
憐南要眨的眼皮停在半空,半晌才答出一句:“沒有。”
他沒有工作。
他只是經常忘了吃飯。
宋津言的話果然隨之響起:“吃飯太不規律了,胃病應該不止一兩年了,怎麼這麼嚴重才來醫院。”
聽見熟悉的唸叨的話語,憐南手指動了動,就聽見宋津言繼續說道:“我給你開一些藥,半個月後再來複查,這段時間飲食規律些。”
“半個月嗎?”憐南輕聲道。
宋津言寫單子的手停了一下:“工作不忙,不麻煩的話,一週來一次吧。”說完,他將開藥的單子遞給憐南。
憐南接過,“宋津言”三個字卡在嗓子裡,緩慢地變成了“宋醫生”。
剛進門的小護士就聽見憐南那句:“宋醫生,你有男女朋友嗎?”
小護士大吃一驚,往後一步輕輕帶上了門,對著外面的病人說:“稍等一會。”
憐南看著宋津言,手指沒忍住又往傷口處扣了下去。
宋津言寫著病例的手沒停,淡聲道:“抱歉,我不和病患談戀愛。”
“而且”,身著白大褂的青年抬起眸,看了一眼對面的憐南:“我不喜歡你這樣的。”
回去的路上,憐南氣笑了,一邊咬著饅頭,一邊抹著眼淚。
他以前怎麼不知道宋津言這麼裝。
十七歲畢業那個夏天,宋津言在ktv門外攔住他,向來清冷的少年耳尖通紅:“憐南,你有男女朋友嗎?”
行人道上,憐南一邊笑一邊哭,眼淚夾著手中的饅頭一起吃。他那時就應該說:“抱歉,我不和醫生談戀愛,現在雖然還不是,未來會是的也不想”,然後清淡地挑個眉,對是宋津言說:“而且,我不喜歡你這樣的。”
可十七歲那個記憶中最好的夏天,吵鬧的ktv門外,憐南猶豫了兩秒後就踮腳親了親宋津言的嘴角。
“現在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