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棕色的眼眸比預想之中更加溫雅,十六年遙遙而過,時光未曾使其枯竭,只留下了宛如被溫池浸洗過的潤澤。
率先動作的是床榻邊距離最近的那個人。
他幾乎是沖了上去,一把扶住了剛剛蘇醒的愛人。
小少主還從未沒見過對方如此失控的模樣。
不過最後,教.主還是冷靜了下來,這個過程很迅速,幾乎只在幾個唿吸之間。
他壓抑住了自己的失控的情緒,收拾好自己,重新露出應當擺於眾人面前的理智面容。
扶著人倚在床頭穩穩坐好,教.主俯身,低頭吻了吻人的額頭。
他沒有同沈濯說話,反而回頭望向了禦醫。
“先生,擺脫您幫他查下脈,還有接下來,要怎麼恢複?”
教.主努力剋制著自己,卻被所有人看出了剋制。
他站起身,想給禦醫讓出空間。
然而他還沒有走開,就被拉住了手腕。
眾目睽睽之下,教.主整個人直接僵在了當場。
“……”
他不可置信地回頭,正對上一雙淺棕色的,溫柔的眼眸。
“你……”
床上那人神色間微微染上了一點笑意。
他輕輕點了點頭。
教.主半天都沒能說出話來。彷彿沉睡多年聲帶失語的人是他一樣。
過了許久,他才勉強撐出一句:“沈哥……你,你醒著?”
沈濯又點了點頭。
他張了張嘴,因為太久沒有說話,他的聲音很慢,咬字也微微有些含糊。
但沈濯的音色很是低沉動聽,話中的邏輯也非常清楚。
“若不是剛剛小邇在旁邊,我可能就要疼得叫出聲了。”
“你,你那時候就恢複了意識嗎?”教.主慌慌張張地問,他伸手想去碰對方,可動作卻完全不想剛剛扶人起來那樣流暢,連指尖都是抖得,小心翼翼,碰都不敢真得碰上。
“現在還疼不疼?”
“不疼。”
沈濯望著對方,眼底滿滿當當,倒影的全是愛人的模樣。
他說:“其實我一直醒著。”
教.主沒能反應過來。
“……一直醒著?”
“嗯。”
沈濯放緩了聲音。
這句話,他說得很清楚。
“十六年前,你從礦洞中揹我出來。自那時起,我便一直沒有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