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鳥鳴聲都不複存在。
山石嶙峋,草木叢茂。人力拓寬過的平坦山路上,幾道白影一閃而逝。
像是突然被驚起一般,一聲鳥鳴悠揚輾轉,隨風播傳。
鳥鳴啁啾,沁人心脾,只是隨之而來的,卻並非愜意悠閑的自然風光。
未幾,馬蹄聲急,塵土四起。
一柄長杆大旗高高豎起,率先從山路盡頭亮出。
旗面鮮紅,筆墨厚重,正是兩個大字
“除魔”。
飄揚旗幟之下,跟的正是奔襲而來的大隊人馬。
魔教易守難攻,即使是圍剿,也只有正面突破一個選擇。不過九大門派仗著自己人多勢眾,來勢洶洶,探明前路之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攻入了淩峰山腳的主幹道。
前行探路之人皆是一等一的輕功高手,這次來襲又著實出其不意。魔教外圍守衛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別說埋伏防禦,甚至尚未來得及通報,就直接被飛襲而來的暗器收割了性命。
魔教外圍的防禦佈局被先行隊伍狠狠撕開一道裂口,緊隨其後的大隊人馬隨即從裂口攻入,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九大門派就一連推掉了魔教的三層哨崗,他們一路長驅直入,甚至比預計更早抵達了預先定好的山腳正門前。
盡管此處方圓幾十裡都會受到魔教的蔭蔽,但其實真正意義上的魔教領地只有一座淩峰,九大門派此時所在,正位於通往淩峰主幹道的魔教正門面前。
魔教的正門前是一方直徑足有兩裡的大型圓臺,圓臺一側通往高聳入雲的陡峭淩峰,一側連通繁花滿谷的山麓。圓臺平坦寬闊,恰好適合正道人馬聚集。這裡也正是魔教外圍最重要的一層防線,一旦突破,就能直入主峰。
九大門派諸多人馬正對魔教大門,一字排開,為首皆是或白發長須、或不假辭色的莊嚴老者,單是看上去便極具氣勢。魔教守衛雖已集結成隊,卻仍是保守地防禦著,並未主動出擊。
他們似乎還沒能從正道突然來襲的打擊中恢複過來。
幾位為首的掌門人此刻不急著繼續進攻,反倒是讓出一位膀大腰圓的赤臉大漢來。那大漢聲若洪鐘,字字如刀,一口氣吼出了魔教整整十八條罪狀。
欺壓平民、擾亂四方、欺行霸市、暴利收租、殘害忠良赤臉大漢的話傳遍了整個山麓,他的聲音裡明顯摻雜了內力,武力稍弱者,甚至會直接被震得頭暈耳鳴。
魔教早有堂主前來,意圖應對,然而九大門派卻不許他們打斷,非要將罪狀一條一條細數完畢,定了魔教一個“作惡多端”的名號之後,才高唿著“替天行道”,同魔教守陣的護衛廝殺起來。
經過剛剛的一番忙亂,魔教似乎已經從手忙腳亂中恢複過來,沖上前的守衛也紛紛擺出了訓練已久的多人陣。只是正道這次集結而來的都是九大門派各自的精英,對付魔教的普通守衛,以一敵三不在話下。
魔教防禦雖然沒有被立刻破除,卻很快捉襟見肘,不少防禦陣開始出現破綻。眼見局勢膠著,九大門派隨即派出更多精英前來攻陣,意圖將防禦一舉擊潰。
各大門派的掌門一開始還在觀戰,然而等魔教幾個堂主下場,一連斬殺了正道十幾個年輕精英之後,他們無法再按捺,當即便有四位掌門直接應戰,硬生生逼退了魔教堂主。
兵刃交接,血花飛濺,場面變得越來越混亂。然而不只是看起來應對不疊的魔教,正道眾人也逐漸産生了一種危險的疲憊感。
平坦的圓臺上積累了越來越多的血漬,正道一開始還慶幸此處沒有埋伏,可以放心大膽地斬殺魔教嘍囉,然而打鬥的時間越長,他們才發現,那些看似漏洞百出的陣法根本找不到真正的突破點。對敵時間越長,他們就越像是深陷羅網的獵物,連掙紮都是在更緊地綁縛自己。
幾個門派掌門也察覺了不對勁。雖然形勢上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可魔教的傷亡程度卻與他們先前的預想大相徑庭。若真是這樣繼續下去,堅持到最後的還不一定是哪方勢力。
所以當兩道銀光破空而來時,戰況膠著的兩方居然都鬆了一口氣。
魔教眾人高聲齊唿“恭迎教主”不遠處戰局外的五個掌門則是精神一振。
連正道隊伍中都有不少人將貪婪的目光投向了這位從天而降的魔教教主。
先發制人激出魔教教主,再趁齊受刺激時將其一舉斬殺這個驚天的計劃,已經以“絕密”的形勢分別傳到了不知多少正道精英的耳中。
他們非但沒有驚恐慌亂,反而對即將到來的機會表示出了迫不及待。他們簡直等不及要拿下魔教教主的人頭,去換那武林盟主的寶座
然而就在正道諸多精英摩拳擦掌,紛紛將目光鎖定在魔教教主身上時,卻有陣陣寒風倏然而至,直取面門
被猝不及防砍下的頭顱上,甚至還帶著尚未褪去的貪婪笑意。
被教主的到來鼓舞了氣勢的魔教守衛攻勢愈發猛烈,不過幾息工夫,便有不少人接連發出哀嚎慘叫。然而更多的人卻是連叫都沒能叫出來,就已經身首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