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左護法道:“這是知苓送給屬下的,說是可以當點心嘗,也可以在處理教務時吃。不過屬下不好這個,吃過幾次後覺得太甜,就收起來打算留給少主了。”
知苓是右護法的字,聽起來有點像女孩子的閨名,其實是個揮揮手能毒倒一片的大佬。所以這個字很少有人叫,也就是平級的左護法會這麼叫他。
不過,如果是右護法專程給左護法準備的東西……時驚弦多瞅了瓷瓶幾眼,小少主吃應該不會有關系吧?
想了想,他還是倒了一顆在掌心,用舌尖卷進了嘴裡。
糖球外衣入口即化,香甜迅速溢滿唇齒。裡面那部分是軟的,咬起來有些黏軟彈牙,咬開之後,還有淡淡的混雜著薄荷香氣的甜汁流出來,口感和味道都能算得上絕佳。
時驚弦當即被這種像是夾心軟糖一樣的糖球吸引,他一邊吃一邊聽左護法總結講解,一個沒留神,就消滅了小半瓶。
直到考慮起吃太多對牙不好,時驚弦才戀戀不捨地把瓷瓶還給了左護法。留著下次來上課時再吃。
從左護法那裡出來,天色已近黃昏。時驚弦舒展了一下坐太久有些酸澀的筋骨,轉身躍上了一旁的房簷。
他打算舒展一下筋骨,幹脆從房上走。反正魔教各處都有暗哨,也不會真的有人被他嚇到。
小少主的輕功也是集百家之長,最後融彙成了一種最適合他自己的方式。盡管他的輕功尚未完美成型,但較之其他人早已是遙遙領先,如今在極窄的房簷和磚牆上行走,也是如履平地。
直到路過杏林堂時,時驚弦才停下了腳步。
杏林堂的外牆寬度很窄,牆體也有些偏高。時驚弦沒找到合適的落腳點,幹脆踩在了牆外一株古槐的樹冠上,手肘撐在牆邊向內看。
杏林堂裡正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剛剛才提過的右護法,另一個就是今天來做客的白清漣,兩人似乎還在商討心法一事,彼此的表情都很是嚴肅。
夕陽西斜,時驚弦撐在牆頭上,眼看著如赤紅錦緞般的晚霞絢麗地燃燒著,卻沒能給院中一襲白衣的白清漣染上一抹暖色。
和午宴上那個耐心的白宗主不同,此時的白清漣寒氣四溢,恰如那結凍過久再難融化的千年寒冰。
時驚弦心想,難不成這位正道宗主的氣質還和溫度有關系?中午太陽好了曬化一點,晚上就重新凍回來了。
聽說這位宗主住在雪山上,那他若是搬在熱帶,是不是就會變得一直很熱情?
時驚弦胡思亂想著,就聽見已經發現他的右護法遠遠喚了一聲。
“少主?”
“您這是要去哪兒?”
時驚弦撐在牆頭問他們:“爹今晚有事,要我自己用膳,傅哥,白宗主,你們要一起嗎?”
他剛問完,就被右護法直接拒絕了:“不用,少主先去吧。”
他順便也替白清漣答了:“我們還沒有商量完,白宗主也不去。”
一旁的白清漣:“……”
時驚弦還惦記著右護法做的糖球,不過麻煩人專門做有些太興師動眾,他想了想,問:“傅哥,你最近要下山嗎?”
右護法問:“三日後要去收租,怎麼了?”
時驚弦問:“那你去的時候,能不能幫我在山下留芳樓帶一份桂花糯?”
右護法失笑,掩唇輕咳了聲才道:“屬下明日便遣人下去買,明日下午少主來杏林堂習課,屬下便將桂花糯給您。”
白清漣安靜聽著,似是若有所思。
雖然這種乖乖上課就給糖吃的說法有些幼稚,不過看在桂花糯的份上,時驚弦還是矜持地答應了。
同院中兩人揮手之後,他就從牆邊翻了下去。
晚風吹過,牆頭的少年轉瞬沒了身影,只剩一串盛開的雪色槐花被留在原地。
用過晚膳,時驚弦又翻看了一圈淩堯屋裡的藏書,等到幾乎要準備上床休息時,他才突然想起了一件被遺忘了許久的事。
——他居然忘記去看軒轅南了!
今日在演武場上見過白清漣之後,時驚弦就已經有了新的計劃。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陪軒轅南演太久的戲,能早一點和他鬧掰,也就能讓淩堯早解脫一會。
私下動作的暗衛速度很快,這邊魔教已經知道了訊息,那些一直在追查軒轅南下落的皇子也合該受到了準確訊息,不枉他們費了那麼多死士。
之前是因為有魔教的防守,這些皇子才沒有發現軒轅南的下落,早在他們當初計劃合作弄死軒轅南時,他們就已經撕破了臉,如今雙方血仇已結,自然是不死不休。
有這些皇子們在,軒轅南很快會自顧不暇,時驚弦也用不著再同他滴水不漏地費心周旋。
況且,他已經找到了再合適不過的,和軒轅南鬧掰的理由。
從雲巔宮跑去影衛居住的地方,那裡廂房的燈都還亮著,時驚弦遠遠就看見有人從軒轅南房間裡出來,只不過這次進出的人不再是那個名為侍女實為手下的小翠,而是魔教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