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十九章雪盲症
心理諮詢室的沙漏在第三次翻轉時,陳暮終於看清那些藍色砂礫的軌跡——它們永遠無法同時抵達上下兩個腔體,就像她與蘇棠永遠錯位的思念頻率。
陳暮正用紅筆在《親密關系中的投射效應》段落畫螺旋線。窗外的雪光將書頁照得慘白,蘇棠發來的滑雪照在ipad上泛著冷藍——那道摔倒的劃痕在雪地裡延伸,像極了她們感情走勢圖的k線。
”疼不疼?”陳暮的拇指懸在傳送鍵上,最終刪掉關切,換成調侃,「笨企鵝該換防滑鏈了」。窗外的雪光刺進虹膜。
她對著心理學辭典查”矛盾型依戀”詞條,突然發現扉頁被自己畫滿星盤——原來當理性失效時,連摩羯座的光年距離都能成為救贖。
”你正在把愛人變成病例。”周揚奪過她手中星座命盤,”你他媽該去國安局上班。”周揚扯掉電腦電源線,黑暗瞬間吞沒滿屏的截圖。
那些用紅色記號筆圈出的細節在視網膜殘留成血色光斑,像她們初夜時蘇棠在她肩頭咬出的瘀痕。
周揚坐在椅子上打了個寒顫:“咿~你倆究竟誰是變態?你再魔怔下去,就成心理變態了。一個戀愛談成了一個學科研究,掉進深淵裡無藥可救了。別魔怔了,跨年夜,一起喝酒去吧!反正你的寶貝兒也不讓你陪著跨年,不如跟我的寶貝兒一起去。”
陳暮低頭看自己的筆記本,蘇棠的微表情記錄已經精確到眼睛左移0.3毫米代表撒謊,卻忘了最初愛上她,只是因為她那雙如小鹿一般的眼睛。她想自己真的是瘋了。
酒吧裡,陳暮這輪遊戲輸了,被提出了局。她百無聊賴地搖著杯子裡的酒,看著手機裡的對話介面:
“今天朋友喊我去跨年,沒空陪你了,明天醒來給你電話,明天我要回家了,年前基本上要在家,到時候天天陪你。”上午八點多發的。
陳暮回的是:“寶寶,我想陪你一起跨年,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個年…”
那邊剪短回複:“等明年再說吧”
之後就是她們長達40分鐘的通話,這是約定好的,開車要跟她打電話。
一路上,蘇棠確定了今天她跟誰在一起,幾點回去,去哪裡玩,但是她問的問題,卻都被蘇棠巧妙地轉移了。之後再沒聯系。
她很想打個影片過去,但是心裡莫名賭氣,不想理她。
看著手機介面,想著自己那厚厚一沓筆記,陳暮在心裡嘆了口氣:“《蘇棠心理研究學》課題失敗。”
在周揚點了她好幾次名之後有點鬧怒:“陳暮,你再不死不活的樣子就滾出去。”陳暮無奈加入戰局。
零點,蘇棠發來了:“新年快樂”和一些跨年現場燈光的照片和影片,她的跨年祝福混著商場廣播傳來:”…人造雪景還挺浪漫……”
陳暮已經輸了半夜麻將的了。
拿起手機也回複:“新年快樂,願年年相伴。明年一起去。”陳暮把這句話刻進煙花綻裂的間隙。
零點零三分收到的蘇棠的擁抱表情帶著延遲的寒意,讓她想起心理學課上的”情感時差”理論——有些人永遠活在3分鐘前的時空裡。”
自此再無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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