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掌櫃進來時,董駿欽已經自行下床了。大約是靈力恢復的差不多了,董駿欽看著通體舒暢,臉色也好了不少。
韓掌櫃原本還想讓恭德順再看看,見此情景,算了,還是別班門弄斧。
不過對於董駿欽好好的燕郊不待,跑到西陲這麼遠的地方,還重傷暈倒暈倒,韓掌櫃怎麼都得嘲笑他一番:“看吧,落地如此田地。早說了帝……”
董駿欽對著韓掌櫃噓了一聲,倒不是嫌他煩,只是怕隔牆有耳。
韓掌櫃冷哼一聲,他孤身一人早就不擔心這些事了,不過考慮到生命誠可貴,還是壓低聲音道:“我前幾日收到訊息,太上皇要不行了,宮裡急召姜和入宮,到現在都沒把人放出來。”
董駿欽:“姜大夫?”
論醫術,姜和不比董駿欽差。只是內功靈力不如他而已。
之前宮裡會召他入宮,現在召姜和也沒什麼不妥。可是董駿欽總覺得不太對,不知道是最近發生的事太多搞得他疑神疑鬼,還是怎的。
韓掌櫃對姜和入宮沒什麼特別的想法。畢竟人家現在是江湖第一名醫,被請去給太上皇看病也算是榮譽。
能讓人說嘴的也就長生臺,成天不可一世的樣子,結果連太上皇的身體都照顧不好。
可是阿律卻不是這麼覺著:“難道不奇怪麼?你們一直說的那個禁法令是宣寧太上皇自己提的,結果他卻招了一群道士去宮裡?”
韓掌櫃解釋:“禁法只是某些地方禁止使用法術;官宦子弟也只是不能進江湖門派,但長生臺常駐宮裡,不算江湖門派。就像有些人去太醫署學醫,有些人跟民間大夫。但是尚藥局只收太醫署出身的大夫,民間大夫醫術再厲害也不能入尚藥局。兩者是一個道理。”
阿律:“不不不,你說的道理我明白,可我說的不是這個。長生臺教王親貴族法術是為了防世家之亂重演,可是教的淺了他放不住,教的深了……”
教的深了,可不就是自己培養了一個危險人物?
阿律:“不矛盾麼?就算你說因為不能徹底禁止修道所以才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學……可是那個太上皇不是一看到法術就怕的要命以為誰想害他,之前不還把你的手……額……”
阿律提到手,董駿欽微微蹙眉,他看向韓掌櫃,韓掌櫃和恭德順則是望著窗外。
董駿欽很少提起這件事,對誰都是。一來說了也不能怎麼樣,萬一被有心之人聽去,免不了麻煩;二來傷口已經好了也沒有後遺症,說了反而惹自己不高興,何必呢。
何況阿律這人心大慣了……好像自從醒來,阿律就特別殷勤,莫非是因為聽說此事?罷了,阿律不會借題發揮的。
董駿欽迴歸正題:“並不是真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宮裡有專門的地方給皇親貴族學習,京城的長生臺道觀也是專門給官宦子弟習練的,宮裡也派人盯著。”
阿律:“不是啊,我明明看到長生臺是當著他的面……”
董駿欽:“你看到?”
阿律:“額,你之前昏迷的時候我……”
董駿欽:“好吧,我懂了。然後你看到什麼了?”
阿律:“我看見長生臺的道士就圍在皇帝的寢殿周圍,並不在什麼專門的地方。雖然吧,隔著牆,可是宣寧太上皇又不是不知道。光是晚上投在窗戶紙上的人影,我看著都緊張。宣寧太上皇難道不會覺得自己是被人層層包圍?他難道不會更害怕?”
阿律說的,他們之前也都想過。可是那時候他們並沒有很奇怪,總是找得到一些說辭解釋。
但現在再聽阿律說出來,董駿欽和韓掌櫃漸漸生出一種詭異的矛盾感。
再想太上皇的身體一直不好,是否正是因為宮裡這番佈置?
韓掌櫃:“董駿欽啊,這些事你得自己想清楚。我也好,你爹也好,我們都是半截黃土的人了,大不了就那樣。可是你還年輕,還沒成家。還有重草堂的夥計,雖說是董家養著,可是真的有難時,還是各自管各自,牽連的多了反而不好。”
董駿欽:……
韓掌櫃:“我可不是危言聳聽,是不是這個理你心裡清楚。”
董駿欽苦笑:“清楚又如何?難道要我董家無故外逃?如果真的有事,就算我肯躲起來,皇上會輕易放過?”
韓掌櫃:“那你說你現在打算如何?能幫的我一定幫你。”
董駿欽:“出關。”
韓掌櫃和恭德順詫異:“你要出關?不是回燕郊?”
董駿欽搖頭,既然長生臺已經派了殺手,燕郊的情勢一定不會好。不回去,至少他們還不敢輕易動作。可一旦回去,便是甕中捉鱉,重草堂更是一個也跑不了。到那時,董駿欽要再想脫身查事,代價可能太大。
只是他和阿律出關也不是容易的事。西陲邊關現在是夏侯大人親自派人把守,還有長生臺的巡邏道士。
法術不能用,臉又太好認。韓掌櫃真是後悔自己剛才那句願意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