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應龍看了看對面的任博安和楊貴安,這兩位新晉的京畿舉重冠亞軍,心裡還是有些不放心。
查辦此案,必須藉助鎮撫司的手。
對於這份送上門的大功勞,鎮撫使蘇峰也是樂意笑納。於是鎮撫司和順天府聯手辦案的協議達成。
按照約定,案子由鎮撫司主導查辦,順天府負責提供各種協助。
順天府是坐地戶,地頭蛇,京師地面熟的不能再熟。可就是因為如此,誰也不知道順天府上下,誰跟那邊有關聯。
警政廳是個四面透風的籬笆,順天府又何嘗不是。
甚至對於鎮撫司內部,蘇峰都不是十分放心。
以前錦衣衛就是個大筐,勳貴子弟、權臣子弟、外戚子弟,朝廷恩蔭都是給個錦衣衛官職,百戶、千戶、指揮使一一不等。
雖然都是領幹餉的虛銜,可編制畢竟在錦衣衛裡,論起來都是同事,裡面的關係錯綜複雜。
皇上在隆慶年間大改軍制,此前掛在錦衣衛名下的恩蔭軍職,小旗、百戶、千戶、指揮使等不任實職的寄祿官,全部改任到左右金吾衛。
以前各衛所世襲軍職,被朝廷承認的百戶以上世襲武官,以及後來因軍功授予的世襲武官,全部掛在左右千牛衛名下。
一番大改動,更加不清楚留在錦衣衛裡的人,誰跟那邊有密切關係。
這案子上達天聽了,蘇峰不敢賭。
他左思右想,無意看到任博安和楊貴安入京進修的報告,心頭一亮。
這兩位可以勝任。
一是自己的心腹親信,值得信任。
二是兩人的能力有目共睹。任博安不用說了,江南喇唬會行業的曾經標杆,江湖中的精英。
楊貴安在武昌任職時,喬裝打扮成一位客商,故意被澤湖的水盜掠了去,鬥智鬥勇,最後帶著情報逃出來,順利送到坐鎮黃州的王一鶚衙前,進而把盤踞黃州武昌兩府江面湖澤的水盜,一網打盡。
能力也不差。
蘇峰推薦了他們倆,潘應龍看過兩人的履歷,但心裡還是沒底,決定再考一考。
“任都事,你準備如何入手查此案?”
任博安想了想,“卑職先找陳榮華,以他為突破口。”
陳榮華,誰啊?
沈永珍愣了一下。
哦,記起來了,那傢伙那日在皇上和自己面前,推銷遊樂會商販牌照生意,引發了皇上和府尹的注意,揭開了這潭黑水的一角。
潘應龍微笑地問道:“任都事為何要從陳榮華入手?”
“潘府尹,卑職是這麼想的。其一,那些貴人很多事情不會親自出面去做,都是透過修齊廣這類人之手去操辦。
雁過留痕,很多事情就算修齊廣被矇在鼓裡,不知底細,但他們畢竟是具體經辦人,只要做了,就一定有跡可查。
所以想要查出那些貴人的不法之事,可以透過徹查修齊廣之流,就能拿到線索和證據。
但是我們一旦動了修齊廣之流,很容易會引起那些貴人的警覺。消除證據,泯滅線索。他們的身份,要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很難將他們治罪。”
潘應龍和蘇峰連連點頭。
蘇峰臉上滿是欣慰,潘應龍臉上閃過微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