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芙尼亞站在宣傳畫跟前,雙手抱胸,右手摸著下巴,看了好一會,突然轉頭對舒友良問道:“舒爺,這畫跟貴國的水墨畫完全不同。”
“這叫水彩畫,最先是宣贊局,也就是戎政府政工總局那幫傢伙搗鼓出來的,專門用來畫宣傳畫。
顏料從瓷器印染學來的,畫技有我們的工筆畫,也吸收了你們歐羅巴的油畫技巧,走的是跟水墨畫不一樣的路子,不過重形的同時也重神。
你看他們這些虎狼之士的神態,畫的多傳神,屌炸天了!”
索芙尼亞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對,神態傳達得太傳神了,居高臨下,眼睛的光,加上面部肌肉在光線下的陰影,很巧妙地把每個人各異的神態又統一起來。
還有背景觀眾,簡而不亂,繁而不雜,加上彩旗、飄帶等細節,把氣氛烘托得十分熱烈,更襯托出這些隊員的神態。”
舒友良轉頭看了她一眼。
這個西洋婆子,說的好專業啊!
“後來太常寺的人學去了,廣告公司的人也學了去,遍地開花。再後來又用在報紙印刷上,《風聞報》這個鱉孫居然搞出彩色插圖。”
索芙尼亞馬上問道:“《風聞報》?”
說漏嘴了,舒友良訕訕一笑,“那個報紙印刷低劣,粗鄙不堪,只配做擦屁股的草紙,我們這樣高雅的人,怎麼能看那些傷風敗俗的玩意呢!”
一行人在南苑轉了半天,正準備從北門出去,在那裡搭公交車回城,看到十幾隊隊孩童列著整齊的隊伍,打著一杆紅旗走了過來。
孩童隊伍每一隊有兩行,每行二十餘人,大約在十二三歲,都是男童,穿著青色的短衫長褲,扎著皮帶,左挎黃綠布包,右挎皮囊水壺,戴著遮陽笠帽,神采奕奕。
每一隊旁邊跟著兩位成年人,應該是帶隊老師。
最前面一位孩童,舉著那面紅旗,紅底旗面上用黃色繪著一隻展翅的鳥。下面還寫著一行字,“京師欽天監附屬一念學校”。
“一切言動、都要安詳,十差九錯、只為慌張。沉靜立身、從容說話,不要輕薄、惹人笑罵。”
歌聲遠遠飄來,跟著旗幟一樣在風中飄動。
這隊歌還未唱完,那隊又起一歌:“大明煌煌、日月永耀;聖君燁燁、天地恩澤;萬曆隆盛、時泰民安;坤厚載物、乾元利貞。”
聲音童稚,歌風古樸。
來了明國好些日子,馬塞洛一行人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孩童隊伍
看著這些孩童,一隊接著一隊從北門走進來,列著整齊的隊伍,從旁邊走過,看到馬塞洛一行人,紛紛揮著手,笑呵呵地打著招呼。
燦爛如陽光的笑容,清澈如泉水的眼睛,讓馬塞洛一行人無不動容,連忙揮手,大聲響應。
“舒爺,他們是學生?”
“應該是小學生。”
“舒爺,他們來幹什麼?”
“春遊啊。來南苑春遊,順便搞社會實踐活動,參觀體育館,再在附近種一片樹木。”
“一念學校是什麼學校?”
“這個話就說來長了,咱們待會說。”舒友良一邊笑呵呵地揮手跟孩童們打招呼,一邊順口答道。
等兩三百名學生隊伍離開後,馬塞洛和萊昂等人都轉頭看向舒友良,等待他的回答。
“我們大明的教育體系,分國民教育和職業教育,也分基礎教育和高等教育。基礎教育跟國民教育是一個意思,分小學、中學,往上就是大學、學院和技術學校。
大學和學院是高等教育,技術學校是職業教育。
皇上在萬曆元年就提出要實行免費的國民教育,制定了一個二十年義務教育計劃。準備在二十年內,實現大明七歲孩童,九成以上能夠接受六年免費的小學教育。
該計劃分步走。
目前在各縣城修建中學和小學,大一點的鎮修小學。沒條件的儘可能實現三年免費初小教育,讓七歲以上孩童認識五百個字,學會一百以內加減算數。
有條件的實現六年小學免費教育,三年初級中學半費教育。
條件再好一些的,如兩京、灤州、天津、滬州等地,以及廠礦公司、墾牧農場、各地駐軍,實現九年免費教育。
九年免費教育的學校,就叫一念學校,從此前的一念堂發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