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波沈氏庶出旁支,白沙沈家,機緣巧合搭上統籌處的船,跟著楊財神的腳步,沒幾年成為東南巨賈。
其二子沈永珍,出自象山書院,隆慶二年戊辰科一甲第五名,背靠東南系強大的人脈,現在成了潘應龍的令史,前途比趴在國史館,成了千年王八的沈一貫要強多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沈一貫現在是知恥而後勇。
“如此看來,此計大有機會。”
“鳳磐公,只要欒永芳想方設法在中間穿針引線,領得潘鳳梧與欒鳳兒見了面,這禍事潘鳳梧不想背也必須背。
沒有人能忍心看著自己的妻子與人私通,太監也不行。”
沈一貫嘿嘿地笑了起來,聲音裡滿是得意。
張四維神情平和,捋著鬍鬚說道:“太監乃殘缺之人,心眼更小。你我的人,好好盯住欒永芳。等到合適的時候,我們就要給馮公通風報信。
他執掌著東廠,暗樁密探,遍佈京師,盯個人查件事,比你我強多了。而且這件事,我們必須避嫌,不能留下任何手尾。”
沈一貫心領神會地答道:“鳳磐公神機妙算!我們置身事外,就算他們打起來了,也不過是楚黨跟東南黨在爭在鬥,跟我們何干?”
張四維笑了笑,指了指那疊文稿:“這些抄件都收起來。雖然不是馮夫人的親筆,但好歹也算是一份證據。到時候悄悄送給馮公,這出戏就能開鑼了。”
“高,高!鳳磐公實在是高!”
此時的潘鳳梧正陪著朝獻國主李昖、右議政沈義謙、左贊成鄭仁弘在參觀京師。
五城地面看了一圈,如同一個大工地的南城也轉了一圈。
看著沸騰的南城,李昖三人的感觸很一般。
南城此前是怎麼樣,他們根本不知道。
沈義謙和鄭仁弘此前出使天朝,來京師住過一段時間,沒去過南城。
沒有對比,他們三人根本不知道南城在進行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們只是震驚天朝上國的大手筆。那麼多的水泥磚石,那麼多的設施機器,修建一條稱得上地下河的暗渠,只為了排出汙水雨水?
這麼高大的暗渠門洞,從城牆和運河底下傳過去,豈不是成了京師固如金湯的天大漏洞了?
所有的民夫不是徵發徭役!
這是讓李昖三人更覺得匪夷所思。
居然不是強迫京畿附近的老百姓自帶乾糧報效朝廷,而是真金白銀地僱傭他們。
天朝粑粑真有錢,那就帶我飛吧,我再也不想回那個狗屁王京漢城了。
那個鬼地方,吃點肉都要趕上過年了。
十幾碟小吃和蘸料敢自稱是國宴。我們在京師,光是一個淮揚菜系,一個月都吃不完,根本吃不完啊!
五城看完了,潘應龍帶著李昖三人去參拜各大佛剎。
“殿下、沈議政、鄭贊成,青海玉樹結古院大喇嘛札巴堅贊、甘南卓尼靜旺寺大喇嘛赤羅嘉措、川邊甘孜理塘院大喇嘛索南嘉措.這六位大喇嘛都是佛法高深的大德,聽說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無上法力。
現在暫駐永定院、洪光院、碧雲院、靈光院、龍泉院、紫竹院。輪流講解佛法,普渡眾生。
其中洪光院始建於成化四年,由內宮監太監鄭同督建。
鄭同原籍貴國,奉貴國國主王命入朝,進宮侍奉宣宗皇帝。曾奉憲宗皇帝聖諭出使朝獻,在金剛山見千佛繞毗盧之光,回來後就在香山建洪光院供奉,表裡千佛,各座金蓮。
現在成了敕封真義宗總院。”
李昖三人聽得眼睛發光,還有這等淵源?
金剛山現千佛繞毗盧之光!
這個傳說在朝獻流傳數百年,想不到在天朝得到了驗證。
那必須去看看。
坐在前往香山的四駕馬車裡,李昖好奇地問道:“潘少尹,你說這洪光院成了敕封真義宗總院。外藩誠心禮佛,佛門各派略有所知,從未聽說過這真義宗。”
潘應龍解釋道:“真義宗也叫佛陀真義持修僧團,源起甘肅河西一帶。原是一群堅持佛陀遺囑修行,卻不為關中釋門所容的僧人,遠避去河西,遇到從西域東逃的僧人。
兩邊爭論了二三十年,逐漸融合,吸收了律宗、禪宗和密宗部分佛義真言,嚴格戒律,堅持真正的釋門修行,自稱為真義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