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殺人夜,平靜了多少年的臨安城今晚註定不會太平了,原本歌舞昇平、紙醉金迷的繁華大城短短數刻鐘時間便陷入前所未有的動亂,殺人的殺人,放火的放火,許多平時隱藏在水面下的汙垢也都蠢蠢欲動,將一灘水攪得更渾。
臨安城的守城兵馬加上從步軍司調來的一萬也才堪堪兩萬餘人,卻也顧不過來,更加火上澆油的是臨安城守將竟然死在一家青樓中,城衛司完全亂成一鍋粥。
而八道城門的守軍不知不覺也被換掉了,城門緊閉,不讓一隻蚊子飛出去。
皇城未央宮,慕容復、吳川、元懿太子率領一百多個神鸞衛成員和一千多東宮侍衛來到宮門前。
“你們是什麼人,立即止步,否則格殺勿論!”忽然宮門前兩排守衛的小隊長髮現了慕容復一行人,心驚之下急忙出聲喝止。
慕容復挑了挑眉,看向元懿太子。
元懿太子會意,“是我,本宮有要事稟報父皇,讓開。”
那小隊長看見元懿太子的臉時,登時一驚,急忙屈膝下跪,“原來是太子殿下,末將張成,參見殿下。”
元懿太子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還不讓開,耽誤了本宮的事情,你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砍。”
張成站起身來,瞥了元懿太子身後的大軍一眼,遲疑道,“不知這些兵馬是……”
“你敢質問本宮?”元懿太子臉色一沉,冷聲問道。
“末將不敢!”張成立即道,“但末將職責所在,還請殿下體念下情,殿下可以進去,這些侍衛軍就……”
話未說完便被元懿太子揮手打斷,“大膽,本宮得到訊息,今晚有賊人要趁火打劫,攻擊皇城,本宮率軍前來保護父皇,難道還要經過你的允許不成?”
說著也不理會張成的阻撓,直接大搖大擺的走過去,而身後眾軍亦步亦趨,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站住!你們不能擅闖!”張成想要制止,但他加上宮門前的守衛也不過二三十人,怎麼可能攔得住千餘人馬。
未央宮很大,幾乎佔了整個後宮的兩成面積,這在臨安皇城中是極其難見的,臨安皇城雖然完全繼承了開封皇城的風格,卻也融入了江南的特色,講究小巧而精美,除了紫宸殿、大慶殿等寥寥幾個地方,很少會將宮殿建得那麼大。
元懿太子率領眾軍強行闖入未央宮,不過很快眾人便意識到了不對,皇帝身邊有五百明衛、五百暗衛保護,合計該有一千兵馬,但宮內卻是一個人影也沒有,就連燈火也十分暗淡。
“呵,有意思,我還想著今晚這事成的太容易了些,難以心安……”慕容復自言自語了一句,便在這時,窸窸窣窣一陣響動,忽然間火光大亮,燈火通明,四周宮殿、走廊上冒出無數士兵,他們舉著火把,手持刀兵弓箭,矛頭齊齊對準元懿太子的一千兵馬。
看這樣子似乎早有準備,而且兵馬也不止一千,粗略一數竟有兩千來人,算上東宮的一千兵馬,整個未央宮廣場都被擠得滿滿當當。
“你們想做什麼?造反嗎?”這時,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正殿門口方向分開一條道,一箇中年將軍緩緩走了出來,鷹隼般的凌厲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元懿太子身上,微微欠身行了一禮,“原來是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深夜率軍至此,所為何事?”
見此情形,元懿太子登時吃了一驚,心裡多少有些害怕,謀朝篡位他確實想過,還不止一次,可當這一天真正來臨,尤其在即將與父皇正面交鋒時,他本能的感到心虛畏懼。
至於東宮的一千士兵,在出發前元懿太子曾許下重諾,可眼下被大軍包圍的情況,他們也有些慌了,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眼見東宮的兵馬即將失控,慕容復看了元懿太子一眼,淡漠道,“不必廢話,殺就是了。”
元懿太子心神一顫,提起中氣朗聲說道,“父皇無道失德,本宮上承天命,下順民心,恭請父皇退位頤養天年,眾軍隨本宮清除亂黨,整肅朝綱,但凡立功者,均以三倍軍功封賞。”
此言一出,雙方兵馬皆是愣住,東宮侍衛軍心驚之餘也是激動不已,且不說三倍軍功,單就從龍之功這一條,幾乎就是一步登天的大好事,而皇帝親衛軍則是莫名其妙,怎麼突然之間就成亂黨了?
那中年將軍面色發黑,滿臉怒意,正待開口喝問,卻在這時,一個微不可查的風聲響起,眼前一花,一道淡若透明的白影閃過,忽覺天旋地轉,隱約間還可以看到眼前有一具無頭屍體,是那麼的熟悉。
場中數千雙眼睛齊齊呆滯,即便無數火光將廣場照得通明,但他們仍然沒有看清中年將軍的腦袋怎麼就突然滾了下來?
“還愣著做什麼?”忽然元懿太子耳邊響起一聲冷哼,他立即回過神來,心裡最後一絲恐懼煙消雲散,興奮的大叫道,“眾軍衝鋒,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