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徐晉一把扯著惠澤的衣袖,“不是說好去哪兒咱們都一起嗎,你去廟裡,難道也讓我去出家不成?”
楊白華見兩人的樣子,呵呵笑著說,“你們也別想那麼多了,先安心和我們在一起,慢慢再考慮以後的事情吧。”
“昨天小姐也是這樣說的,可是我覺得,這樣我們不是變成在楊大哥這裡吃閒飯的了嘛……”徐晉低頭輕聲說道。
“對咱們來說,這裡畢竟是異鄉,有你們陪著嫣然,她也能更開心一些;而且你們還能陪我練武,夫人也很喜歡你們,這怎麼就成吃閒飯的了?”楊白華寬慰著二人,“若你們走了,我們反倒會不習慣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徐晉臉上重新掛起笑容,“那行,若楊大哥真做了南梁的將軍,我們就做你手下的兵。”
臨近傍晚時分,楊夫人領著嫣然回來了。隨從們從車上搬下幾匹上好的布料,還有一些新買的胭脂水粉等等。
楊白華帶著徐晉和惠澤迎了上去。楊白華攙著夫人,“今日遊玩了一天,夫人累了吧?”
楊夫人笑著說道,“是有些累了,不過這建康確實繁華,貨品又多,我與嫣然忍不住便買了好些回來。還買了些布匹,給兩位小兄弟做幾身新衣裳。”
“這……這可使不得啊!”徐晉和惠澤幾乎同聲說道。
“無須客氣。”楊夫人溫和地對兩人說,“我與老爺都很喜歡你倆,既然有緣相識,又一同來到這異國他鄉,更應如家人般共同扶持才對。”
“夫人言之有理啊!”楊白華十分贊同,“咱們同是北人,如今來到這異國他鄉,往後便要如家人般相待,患難與共。”
“看看你們身上的衣服,破舊成什麼樣子了。”嫣然在一旁掩嘴笑著說,“若再不換,別人非把你們當乞丐不可。”
“嫣然,不得無禮!”楊夫人喝止了嫣然,回頭對兩人說道,“我已找好了匠人,明日便來為兩位小兄弟量體裁衣。”
徐晉心底驀然升騰起一股暖意,自從逃出懷朔以來,這種久違的溫暖便如同遺忘了一般,然而在這異地他鄉,卻被喚醒回來。眼眶猝不及防的溼潤了,徐晉慌忙埋下頭,躬身向楊夫人行禮。他想道謝,聲音卻哽在喉嚨裡,發不出來。
“除了師傅,還從未有人對小僧如此好過,小僧……小僧……”惠澤同樣眼中泛起淚光。雖然從未體會過家庭的溫暖,但這種被人所關心的幸福感,讓他的情緒也有些激盪起來。
“瞧你倆這樣,不過就是要做幾件新衣服,卻像施了多大恩惠於你們。”看到兩人的樣子,嫣然在一旁打趣,“給你倆的布料,還是我親手挑選的吶。”
“好啦,你們今天也累了,早點回房休息去吧,想吃什麼讓小二送上來即可。晚上我還要赴陳主書之邀,不用等我。”
目送楊夫人一行回到樓上房間,徐晉和惠澤向楊白華說道,“楊大哥,你還要等那位陳主書,我們在這裡不太方便,也先回房去了。”
楊白華點點頭,便獨自一人在大堂等待。
天色越來越暗淡了,剛到掌燈的時候,陳慶之一襲白衣從大門跨了進來。楊白華一眼看見,忙迎上前去。兩人相見行禮,陳慶之說道,“本想早些過來,與楊兄交談,無奈今日瑣事繁雜,耽擱到此時。慶之今夜略備薄酒,為楊兄洗塵,還望楊兄賞光。”
“陳主書太客氣了,今早陳掌櫃已經給在下提起過。陳主書如此盛情,楊某感激不盡,豈能拒絕啊。”
“子云!你來了。”陳思保此時也走了過來,“我已備好酒宴,請隨我來。”
“有勞三哥了。楊兄,請!”
在陳思保的引領下,穿過大堂,走上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裡雕樑畫棟,裝飾很是華美,兩側種著一些楊白華在北方從未見過的花草,即使已是秋天,卻未見任何凋謝的跡象,依然繁花似錦,爭奇鬥妍。走廊外是一塊寬闊的庭院,正中央種著一株枝繁葉茂的楓樹,在夜色和燈光的襯托下,更顯得紅葉似火,分外奪目。
“想不到,這大堂後面,還別有一番洞天啊!”楊白華忍不住讚歎道。
“咱們這裡是建康最大的邸店,除了客商吃住以及貨物倉儲以外,這後面是專門為貴客準備,用來宴請和商談要事的地方。”陳思保向楊白華解釋道,語氣頗有些得意。
“這朱雀棧,在北方的商旅之中,可是頗有些名氣的,看來確實名不虛傳啊。”楊白華恭維著。
“此處乃是臨川王的產業,故而能有如此規模。”陳慶之輕聲對楊白華說道。
“臨川王?”
“臨川王是陛下六弟,當朝太尉,以後若能同朝為官,自然有機會相見。”
“臨川王……可是蕭宏?”楊白華低聲問道。
“下官不敢直呼臨川王的名諱。”陳慶之只是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