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嘯拄著根龍頭柺杖和夙瑤走在最後面,夙嘯見前面一群人又是咳嗽又是打響指做小動作,他冷哼了一聲。碧洛玄月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後面跟著的幾個人也都不是什麼善茬,這會兒前後做著小動作當他是瞎子嗎?他雖然不懂傳音入密的幻術,但能猜到碧洛玄月肯定又在謀劃什麼事兒。
夙嘯看了看挽著自己手臂的夙瑤,她走路端莊,哪裡還有之前的活潑開朗的樣子,教習儀態的老師這幾個月來把她教的很好,她會是碧洛家位份最尊貴的當家主母,原本他是該高興的,但只要他想起今天早上的事兒,他就高興不起來了。
他這寶貝女兒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怎麼會喜歡碧洛玄月這樣的人,他夙嘯在碧洛世家叱詫風雲一輩子,就是死了的上任家主都要敬他三分,卻栽在了碧洛玄月這個毛頭小子手裡。平時在總家,碧洛玄月要壓他一頭也就罷了,讓他生氣的是今天碧洛玄月竟然公然敢在大婚之日不來接他女兒,這不是要在碧洛家上下折辱他嗎?
碧洛玄月不來,他是絕不同意女兒就這麼嫁過去的。但女兒這個死腦筋居然又哭又鬧,說不嫁給碧洛玄月就去死,他活了大半輩子了,就有這麼一個女兒,從小到大,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會想著辦法給她弄過來,讓他這麼送女兒過來他是一百萬個不願意,但女兒尋死覓活的他實在是沒招,就只能妥協。
為了面子他招了家僕準備好了提前出發,趕在總家的那些人到的時候他就去到祭天神壇,別人應該不會懷疑碧洛玄月沒來接他家瑤兒,這麼做多少可以挽回一下自己的顏面。
不管怎麼說,這婚結的終歸是憋屈。他長嘆一聲,放慢腳步,與前面的洛笙他們拉開了一段距離,湊到夙瑤耳邊低聲問道: “瑤兒?你當真願意受這麼大委屈也要嫁給碧洛玄月嗎?”
“怎麼越走越慢?”白色紗幔蓋頭裡,夙瑤明顯感覺到夙嘯拽著她的胳膊一直放慢速度,她眼看著和前面的人差了一大截,急道,“煩死了,自然是願意,你從家裡問到這裡,怎麼這麼煩。”
夙瑤說話急躁,聲音帶著沙啞。
“唉,你看看你,從昨天晚上一直哭到今天早上,嗓子都啞了。”夙嘯聽蓋頭裡的聲音不似自家女兒平時的聲音,苦著臉,“瑤兒,碧洛玄月這樣辱沒你,你都願意嫁給他,莫不是被鬼迷了心竅?”
蓋頭下的夙瑤聽夙嘯這麼說,她透過白色的紗幔看了一眼夙嘯,見夙嘯只是隨便一說,她放下心來。
距離祭天神壇的樓梯臺階越來越近了,夙嘯見前面走的碧洛玄月一行人已經停了下來等著他們趕過去。按照規矩流程,他需得牽著自家女兒的手,把她親自送到碧洛玄月面前。
但他想著現在時間尚早,總家分部觀禮的人還沒趕到,他年紀大了,走了一段路也累了,就拉著夙瑤停下來,他揮手招呼了家僕們讓他們搬椅子過來,他想就地休息休息。
“為什麼要停下來?”白色蓋頭下,夙瑤越發心急。
“呵呵,瑤兒,為父剛才還見你走路穩穩當當,頗有碧洛家當家主母的風範,怎麼一會兒就恢復本性了?禮法課還是沒好好學吧?”夙嘯笑道,他剛才還覺著女兒體態端莊,原來都是裝的,這麼快就裝不住了,他好脾氣地解釋,“瑤兒,碧洛家的禮法繁雜,我們暫時還不能過去,等等分部那群人都到了,爹爹光明正大的把你送到碧洛玄月旁邊,也好叫旁的人看看我們夙氏一族的榮耀。”
夙嘯好面子,儘管今天這婚禮讓他覺得憋屈,但不管怎麼說至少也得在外人面前表現出尊貴的姿態。
“怎麼結個婚這麼麻煩,就不能讓我快點兒去到祭天神壇嗎?”夙瑤極力忍著不耐煩的聲音。
夙嘯看著夙瑤這麼說,他又生氣又好笑的低聲說:“瑤兒呀,你也得虧是我夙嘯的女兒,換了別的人肯定罵你沒羞沒臊,這大婚之禮也就幾個小時的功夫,好事多磨,你怎麼急成這個樣子?”
“急,怎麼不急。”蓋頭裡傳來聲音,比起剛才的急切,現在又多了分陰暗。
夙嘯指揮著搬了椅子過來的兩個家僕把座椅就地擺在紅毯上。沒在意夙瑤的話語,他拖著夙瑤往椅子上坐,夙瑤掙扎著不願意,他一把將夙瑤按到座椅上坐下,他看了眼碧洛玄月站著的方向,衝著夙瑤低聲問:“瑤兒你這麼急躁做什麼?現在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了,為父多嘴,最後問你一句,碧洛玄月他無心於你,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老父我就是惹怒碧洛家所有人也不會委屈了你。”
“我的耐心都快被你耗盡了,死老頭子,嘮嘮叨叨有完沒完,”白色的蓋頭裡忍無可忍,她大力推開面前的夙嘯站起來,拖著丈長的白色婚服裙襬徑直朝前走去。
“瑤兒,你做什麼去?你能不能給老父長點臉,怎麼上趕著送上門去……”夙嘯見夙瑤朝碧洛玄月站著的地方走去,他低聲斥了一句趕緊追出去。
……
洛笙這邊剛走到祭天神壇的樓梯下,就見穿著白色婚紗的夙瑤拖著丈餘長的婚紗裙襬,步履匆忙朝他們走來。夙嘯拄著龍頭柺杖從後面追趕著夙瑤。
“這個夙瑤還是這麼目無《禮法》,她到底懂不懂規矩?都沒祭拜天地呢?就這麼急匆匆往家主跟前撲……”白澤見夙瑤和夙嘯互相拉扯著,距離他們越來越近,他想到昨天晚上夙瑤又哭又叫的樣子,搖了搖頭決定遠離這個瘋女人,“影一,你隨我去把車門開啟,我要休息一下,你順便把後備箱的摺疊椅拿出來讓家主和洛小丫偷也坐著休息休息。”
“家主?”影一看向碧洛玄月。
“你與白澤去搬椅子過來,”碧洛玄月吩咐道,他又看了看洛笙的衣服,想了想又說道,“白澤你也別到車裡休息了,分部的人馬上到了,你與影一拿了椅子就隨我坐的這兒休息一下,把車騰出來,讓阿笙去車裡把禮服換上。”
“行。”白澤看洛笙還穿著運動服,他應了句就隨著影一離開了。
夙瑤在離洛笙他們不遠的地方被夙嘯一把扯住停了下來,他被夙瑤氣到了,喘著粗氣抓著夙瑤的胳膊微怒道:“瑤兒,你是怎麼回事兒,為父說的話你都忘記了嗎?你女兒家的矜持也不要了嗎?”
“矜持,要矜持有屁用,你給我放手,耽誤了我做正事休怪我不客氣。”夙瑤一把甩開夙嘯的手。
夙嘯見夙瑤這麼說,他很吃驚道:“瑤兒,你在說什麼?做什麼正事,你怎麼能這麼跟為父說話?”
“早上是擔心你不帶我來這裡,現在祭天神壇已經近在咫尺了,我還有什麼好顧及的。”夙瑤聲音陰狠,肆無忌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