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四平在魏準面前提過這個瘋子,關於蔣名玉,人都知道他神經有問題,但沒人提過他是從哪兒來的,只知道自打多年前那個偷著漢子的女人死後,瘋子就一直存在,有一點可以肯定,蔣名玉絕不是田家溝的人,可誰又能去在意一個瘋子的死活呢?
平時,蔣名玉住在祠堂,都是七婆不忍心,給他點吃的。羅四平說,這個瘋子很可能是李秋鳳嫁到田家村的時候,一起跟過來的人。但也只是信口胡說,沒人去證實,還聽說,在七婆的男人田慶文死前,這個瘋子就‘預言’過要死人的話,可也沒人找他的麻煩,歸根結底,瘋子就是瘋子。
屍體被撈了上來,麻繩般、水泡般透明的皮囊,人體的骨頭也走了型。
他還在跟虎子的屍體說話:“看看,我說什麼來著,手和腳都找不到了吧?嘿嘿嘿,很好玩吧。”
第一個發現情況的正常人是田慶芳,正巧要去鎮上,路過這裡,看到後整個人都嚇傻了,多事的女人當即就大喊‘快來人吶!’、‘快來人吶!’。
後來,魏準、羅四平、田慶國,還有一些人都陸陸續續的過來了。
又死了一個人,魏準和男人們都沒說話,只有田慶芳話多:“咱村鬧鬼了!咱村鬧鬼了!”
有人問這屍體是誰,怎麼會被河水泡成這個樣子,怕是在河裡泡了很長時間。
“狗屁!”田慶芳吼道:“人被水泡能泡成這樣?”
魏準說:“是虎子。”
蔣名玉把卷的亂七八糟的屍體的胳膊和腿都捋了出來,胳膊比普通人要長,都長到膝蓋的位置了,全身都光著,頭髮也落的沒幾根,而且,屍體的牙齒和鼻子長的不是地方,人好比是塑膠做的,可以隨意堆疊。
只有蔣名玉不怕死人,他還衝著大家笑:“沒事,沒事的,他睡著了,等他醒來就沒事了。”
魏準聽這話,渾身發冷。
還是村長有本事,既然請不到沈曉晴,他就去鎮上請了個人回來。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當然也是道士。還在大傢伙議論不休的時候,三人就開著拖拉機回來了,另一個人是吹打班子的許有進,人是他介紹來的。
這道士下了拖拉機,村長喊開人群,讓先生過去看。
田慶芳一見就開始張揚:“二哥,你來了正好,你看看這人,都變成什麼樣了。”
村長白了她一眼:“有事沒事兒?別跟這添亂。”
“什麼是添亂,你說話要講個道理,人又不是我害死的。”
村長懶得搭理她,就衝旁邊田慶芳的男人說:“把你婆娘帶走,礙眼。”
她男人也是外來戶,叫孫家友,但這傢伙天生的怕老婆,屁都不敢放,要過去拉老婆,被女人一瞪眼就不吭聲了。
道士等人把瘋子支開,才蹲下來看屍體。
“咋樣?”村長擔心。
“人已經死了。”道士衝眾人張望,又低頭下去:“肯定不是淹死的,怎麼死的……我也說不清楚。”
“看看!我就說麼。”田慶芳拍拍胸脯。
村長問這人是誰,魏準又重複了虎子的小名。村長讓田兆旺來,可他忘記了自己說的話,田兆旺把自己關在屋裡。於是,幾人一起去了兆旺家,叫人把屍體給抬去祠堂,這事沒人願意幹,給錢都不肯,怕沾上晦氣。最後,還是許有進經常碰死人,也不忌諱什麼,他把屍體用布給包起來,抱到了擔架上,找兩個人幫忙給抬走了。
到了兆旺家,敲了半天門都不開,村長乾脆讓人砸門,有力氣大的踹了兩腳,門壞掉了。
中屋沒人,房間門也開著,就看到田兆旺和他老婆兩個人正在說話,然後出來了。
奇怪,昨晚上人還傻乎乎的,怎麼今天就……
田兆旺的女人劉敏像剛剛梳好頭,臉色紅潤了走出來:“你們……有事?”
魏準朝後面輕輕挪步,這女人會不會像虎子似的,在‘迴光返照’,又或者,是因為別的變故……他絕不認可這個女人已經恢復了正常。
田兆旺的臉色也很好:“村長,你們咋了?”
村長與許有進相互交換眼神,這個道士都蒙了:“到底是誰有問題。”
現在,誰能看出其中的道道來呢,兩個人分明就是正常人。
許有進帶道士出去後,村長問田兆旺情況,田兆旺很自如,說沒有什麼情況,兩人的對話顯得不對盤。
“昨天,劉敏不還魔怔了嗎?”
“哎呀。”田兆旺推著人出門,笑嘻嘻的:“二伯,你這說的什麼話呢,好像巴不得我們家出事一樣,我可敬你是長輩的。我跟我媳婦兒不都好好的麼。”
村長點了煙,朝門外無措的道士看了看:“你曉得虎子死的事不?”
“嘖。”田兆旺不舒服了:“二伯,你也太會咒人了,我家虎子才多大歲數,好麼樣兒的怎麼會死,你罵人都不帶髒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