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著黑,過了去,虎子已經不在了,月光下,朝下的斜坡內,河水一眼可以看到兩百米開外的情景。但他看到那個毛毛蟲屍體了,在河面上飄著……飄著……透明的皮肉正在裂開,有膿液從上面淌下,像擠牙膏似的,黑色的、紅色的、黃黃的粘液。
虎子‘回來’了,那這個屍體,只能解釋成何美芹。
“唉!”
被一聲問候,魏準差點兒栽個跟頭,身體也失去平衡。
喊話的老頭是田光賈,一個孤寡老頭,在田家溝,他的輩分是最高的,光字輩兒的人裡,也就只剩下他一個。這老頭很少和人往來,也是窮的太厲害,村裡人嫌棄他鼻涕邋遢的,逢事做席的,從沒人在意過這個人,他家在祠堂東北面五百多米處,和他本人一樣,孤零零。
好在是人,不是可怕的東西,魏準提吊的心鬆懈下來,心臟還在快速跳著:“哎……是光賈叔啊,你嚇死我了。”
田光賈的手電未從他臉上移開:“你是……小魏主任?”
“是我。”
魏準再看看河內,屍體已經不見了,就剩下一張薄薄的皮囊漂浮在水面上。
田光賈站在河對岸,沒過來,離橋遠,他哎了句:“大晚上的,你跑這兒來幹啥?”
“沒啥。”
這一夜過去了,魏準是跑著回住處的,這是他平生第一次怕黑。永遠會有一種感覺,在黑暗中,在河內,有‘人’脫胎換骨,滿身光著走出來,似乎是好事,但這太可怖了。
太困了,睡了一覺。
七點鐘時,門被人敲響了,田兆路在外面。
深吸一口氣,老天保佑,別再死人了。可能是‘某某回來了’、‘某某沒死’,這是在白天,不是在黑夜,不會嚇人的。
“兆路,你有事兒?”
田兆路的臉色明顯不是撞見鬼了,他還很有底氣和火氣的衝魏準嚷:“魏主任,我家的玻璃讓人給砸了,這事你得管不。”
原來是小偷曉摸的事。
“這事我不麻煩村長了,就找你。”
魏準穿褲子,一邊問:“東西丟了沒?”
“東西倒是沒丟。”田兆路雙手叉腰:“可不丟東西也不成啊,我這玻璃壞了要修,不得花錢買啊。村裡出了偷了,你這個當主任的得給我弄清楚。”
一直都看不上自己,現在出了事就來找,真的不要臉面。
穿好衣服,魏準要去看看,也許能用村上的錢先墊著給弄塊玻璃,誰都知道田兆路家裡不缺錢,老丈人在鎮上有買賣,可他就是這麼個人,一毛不拔。沒出門口,田兆才也來了,把魏準堵住。
這人連主任都懶得叫:“魏準,我找你有事。”
田兆路說沒空:“我先來的,家裡出了偷了,玻璃給人砸了,你有事回頭再說。”
“啥?!你的玻璃也讓人給砸了?”
這兩兄弟都為同一件事來,很是蹊蹺。
先去了兆路家,是造訪的玻璃不見了,不是被人砸的,是被人掰開窗戶上的釘子,然後硬生生給拿下來的。
不見玻璃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