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劃破愈漸落幕的晴空,震懾人的心魄。
二人的身體也跟著這道閃電一起觸動,心驚肉跳。
“下—下雨了吧……”秀珍在安慰自己,眼睛卻盯著窗外的天。
沒下雨,雷聲就只有一下。
晴天打雷,不是冤屈還能是什麼呢。
他們坐不住,雙雙跑向田兆富家的方向,門口圍了一大群人,把什麼給圈了起來。
“秀珍?”母親見到女兒了:“不是讓你在家裡待著麼,你來幹啥。”
魏準推開擁擠的人群,看見地上一具燒的焦黑的屍體,男屍,看不清是誰,眼睛還睜著,胳膊是向上豎起的,手指似乎要抓住什麼。
村長從西頭帶了幾個人過來,把屍體抬上擔架:“都別看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人命大事,你作為村長就這麼草率?
“村長,死的人是誰?”
他根本不理魏準,招呼幾個年輕力壯的把人抬去祠堂方向。
正好,羅四平在邊上,他把魏準拉到一邊:“死的是田慶喜,雷劈死的。真嚇人,剛剛還好好的,說死就死了。”
“你親眼看見他是被雷劈死的?”魏準覺得很戲劇性。
“那還有假,我跟婆娘過來的,他們把美芹的屍體給遮住了,不讓看。不讓看就不讓看吧,也沒啥好看的。老弟,晴天打雷劈死人,這咋和電視裡演的一樣呢。”說的好笑,羅四平卻一臉的憂慮:“我聽說了那個女人墳地的事,該不會田家的人都要倒黴吧。”
“四平,別多想,可能就是個意外。”
說的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這些事,有一個人肯定知道全部的情況,就是七婆,那個看相算命的女人。七婆原先不是田家溝的人,因當年老田家的人當中,有個男人命根子受傷,沒了生育能力,連老婆都娶不上,只能領養一個孩子,就是七婆,誰都不知道七婆是從哪兒來的,只知道是花五十塊錢買來的養女。父親死後,七婆儼然也成了田家溝的一員,早先嫁過一個男人,就是田慶文,在慶字輩中排行老大,可惜死的早,連個種都沒留下。也因為父親的輩分最高,所以沒人對七婆不敬。但至於她為什麼叫七婆就不得而知了。
晚飯沒吃,魏準就去找這個女人,秀珍也跟著去。
田慶文原本有兩間瓦房,死後讓田家的其他幾個兄弟給分了,地也分了,說這是老田家留下來的財產,不屬於田慶文個人。七婆沒跟他們計較,好在當時手裡還有三十來塊錢,就請幾個人幫忙蓋了只能容下一個人居住的磚瓦房子,還不到二十平米。這些年,七婆就靠給村裡看祠堂掙點餬口的錢,倒也餓不死。
“七婆?”秀珍推開了門板。
裡面黑咕隆咚的,燈泡都沒亮。
“哪個?”老人正躺在床上呢,看見有人進來,起身披了件褂子:“是秀珍吶,大晚上的,你咋來找我了。”
魏準自己搬了凳子坐下:“七婆,我有事想請教你。”
“還請教呢,我一個老太婆子有啥好請教的,你說就是了唄。”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們都說和宋家的女人有關係,那個女人究竟什麼來頭,又是怎麼死的。”
七婆摸摸口袋,找煙,魏準遞過去一根,給老人點上。
老人卻苦笑:“田家溝的事就是個醜事,我勸過他們,別下狠手,就是不聽。當年那事我沒攙和,是我那死鬼丈夫挑的頭,沒兩年就死了,也是報應。你們讓我說,我就說說,宋家的三媳婦,也不曉得是哪個宋家的,二婚的女人,田慶中娶回來的。他們都叫那女人是宋家三媳婦,是不承認這個女人嫁到村裡的事,家譜上就沒這個女人的名字。我曉得,她叫李秋鳳,可是個大美人,糟蹋了。”
魏準跟著說:“聽說她偷人了。”
“嗯,有這事咧。”七婆點頭,抽了一口煙:“當時田慶中在外地打工,沒回來,我那口子就帶著人去了她家,把人給綁起來,拉倒祠堂去,這事羞辱了田家人。對她好一頓數落,然後……人就給他們活活打死了。”
“這是犯法的!”秀珍立馬說。
魏準卻問:“那男人呢?偷人的那個,是誰?”
“我沒見著,聽人說是跑了。這事應該交給鄉里辦,私下裡活活把人給打死,沒了天理了。你們恐怕還不曉得咧,他們打死了李秋鳳之後,都沒火化,直接把人給分了。”
“分了?!”
“怎——怎麼分的?”
“手腳都砍了下來,舌頭給割掉了,眼睛也挖了,太慘了。屍體分成好幾段,慶中回來後,大哭了一場,因為村裡人言之鑿鑿,他只得憋屈,給女人弄了個土墳,然後就出去了,再也沒回來。”
這下魏準知道村裡人為什麼絕口不提這件事了,要是捅了出去,所有人都得坐牢,這就是謀殺。
“是誰出的主意把人給弄成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