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沒理攪三分,就從氣勢上,那個背揹簍的就輸了——他被這倆人給嚇住了。
他囁嚅著把自己那些山貨往前推了推:我我剛從山上下來,沒有錢,就這點東西,你們要是不嫌棄,就把這個收了吧
鍾神秀眼尖,看得出來,那些山貨都是千挑萬選才出來的上好貨,絕對不是自己吃的,應該是預備拿到山外換錢的。
陳總蹲下身捏捏,也識貨,裝了不少上車,但表情還是冷冷的:這點東西,不夠補漆的,把你們家人叫來吧。
背揹簍的一聽這個就慌了:我沒家裡人了就一個老孃,等著錢看病,我,我才進城賣貨
陳總有些失望,看向了年輕女人。
年輕女人見狀,一腳就踹在了背揹簍的腦袋上,高跟鞋的尖兒就戳在了背揹簍的鼻子尖兒上:我今兒告訴你,你賠錢就算了,不賠錢,我這就打電話報警!
別,別呀!背揹簍的似乎沒什麼法律意識,十分害怕,連忙說道:我沒見過世面——怕事兒,今天事情是我不對,我給你們磕頭
那背揹簍的勉強要起來——可他被撞的一身是傷,動作不利落,作揖鞠躬又很像是古裝劇裡的模樣,倒是把年輕女人和陳總給逗笑了。
年輕女人看向了陳總,粉面含春:像是個耍猴的。
哼。陳總鼻子眼兒出氣,低聲說道:還是你有法子——上次還聽說,山民難纏,惹上了麻煩,你這一招管用。
聲音很小,按理說別人聽不見,但鍾神秀到底是鍾神秀,他耳朵天生就靈。
年輕女人嬌笑了起來,也低聲回答:我媽打小教給我,遇事橫三分,肯定不吃虧,看把那個刁民給嚇的。
陳總點了點頭,又略有點擔心:你說這人沒什麼事兒吧?可別跟上次一樣
能有什麼事兒?年輕女人一笑:山裡人命賤的很,再說了,就算內傷了一時看不出來,以後再作也跟咱們沒關係了,上哪兒找咱們去。
鍾神秀看到,這個車的車牌號早就被擋起來了——就算沒有被擋起來,一個山裡人,可也未必能有記車牌號的本事。
果然,那個背揹簍的光顧著賠禮道歉,根本也沒理會過車牌的事情。
陳總和年輕女人冷笑了一聲,帶著不屑,轉身就要上車,那個背揹簍的,也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了,盯著空了的揹簍,嘆了口氣。
鍾神秀忽然有點擔心——山貨沒有了,那他那個生病的老孃怎麼辦?還有錢看病嗎?看不成病,那萬一
他想起了為了自己而餓死的娘來了。
這會兒車啟動了,年輕女人狐假虎威的還大聲喊了一句:你個刁民還站在這裡幹什麼?還想著再撞我們車?
背揹簍的趕緊錯身躲開了,眼睛死死的盯著車窗。
鍾神秀覺得自己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一步回到了大路上,擋住了那車。
車剛要啟動,見又來了一個人,陳總頓時愣住了,伸出脖子就吼:你這個小兔崽子又是什麼東西,過來找什麼死?
說完了,又看向了那個年輕女人,顯然想讓那個年輕女人趕緊想法子。
年輕女人頓時也有點緊張——她不怕別的,怕就怕山裡人抱團兒,一個人被欺負了,來一個村的人討公道,那就更麻煩了——對他們來說,那就是集體碰瓷。
可年輕女人仔細一看,也看出來了,就鍾神秀一個人露了頭,還是個小孩兒,不由輕笑一聲:你是這個耍猴的兒子?
背揹簍的倒是愣了,眼看著鍾神秀有點出神。
鍾神秀卻搖搖頭:我不認識他。
年輕女人一愣:那你是幹什麼的?
我看見了,鍾神秀鎮定的說道:是你們撞了他,該賠,也是你們賠。
那年輕女人張了張嘴,忽然就大笑了起來:看見?小兔崽子,我看你們是一夥的吧?趕緊給我讓開!要不然,我報警連你一起抓!
鍾神秀卻不走,梗著脖子就說道:你們欺負人,我就是看見了。
背揹簍的死死的盯著鍾神秀,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陳總不耐煩了,喃喃的說道:這山裡人就是倔驢一樣。
年輕女人連連點頭,聲音也陰狠了下來:欠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