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燮一愣,手中酒爵停在空中:“愛卿此為何意?孤膝下只有兩位公主,哪有第三位王姬?”
“聽說王后有孕,臣的世子年前已出生,若能娶得王后娘娘誕下的嫡公主,我鄂國上下當無限感激,此後自當為我王藩屏荊漢,以御荊楚,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你”周夷王死死捏住手中的酒爵,這是威脅,是逼自己把銅綠山從隨國手中交還給他。
虢世子是個直腸子,馬上跳了出來:“鄂侯此話何意?難道娶不得王姬,你便不為周室藩屏荊漢不成?”
鄂馭方被噎得結不上嘴,鄂姞一旁趕緊跪倒請罪:“大王恕罪,我兄長只是一時口不擇言,並無不敬之意。他素來仰望周王室,只是見紀齊兩國娶得王姬,心中豔羨而已。”
“罷了!”周夷王語氣淡淡:“王后中年有孕,正需小心保養,且不知腹中是男是女。何況便是生了嫡公主,也還是個嬰孩,日子且長呢!此事以後再說吧。”
好歹沒把話說死,鄂馭方這才抬起頭來:“謝大王!”
“你說,鄂馭方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孤不肯把銅綠山給他轄制,他便要逼娶王姬?”姬燮穿著裡衣,攥著拳頭忿恨不已。
番己卻沒有他那樣激動,只是淡淡地說了句:“大王不必惱恨。依臣妾看,此事也沒什麼。哪個王姬不是嫁到異姓他國為夫人的?只是伯姬的事咱們也該吸取教訓,以後所有王姬只能及笄後才能論親事,訂完親便可直接完婚,豈不是好?”
“這樣也好。”既給了鄂侯面子,也全了周室的顏面,又沒把話說死,將來也有迴旋餘地。可姬燮依舊覺得不甘心,他坐在床邊,輕撫著番己隆起的小腹:“若是個王姬,孤定會將她寵成大周最尊貴的公主。讓她穿最華美的衣裳,佩戴最名貴的首飾,將來嫁個頂天立地的偉男子!”
看著他那般沉醉其中的樣子,番己忍俊不禁,笑出聲來:“大王,恐怕叫你失望了,這個孩子八成還是個王子。”
“啊?”姬燮一愣,愕然道:“你怎麼知道的?”
番己撇了撇嘴角,略帶幾分頑皮地說:“懷相和反應跟懷胡兒那會子差不多,而且姒嬤嬤也說是個男胎,她可是做過穩婆的人,說的都八九不離十。”
姬燮鬆了口氣:“這樣也好。”
他忽然被番己臉上的神情吸引住了,她正在想著當自己生下小王子時,那些眼巴巴得想迎娶嫡公主的諸侯臉上的表情想到有趣之處,番己眼神離合,貝齒輕咬著嘴唇,彷彿暗懷著什麼有趣的小秘密,眼角眉梢充滿了一種奇異的嬌媚,有一點壞心眼,還有一點小淘氣。像極了新婚時那個嬌俏活潑的小女子。
姬燮忽覺心旌搖盪,緊擁著妻子,一隻手順著她的衣領向下探去。番己一驚:“大王,這,我身子不方便。要不叫東兒伺候你吧!”
“不,不要。孤只要你阿己你都六個月了,也穩了,不如”他輕吻著她的耳後,髮間,再顧不得說話。
次日一早,二人貼著臉醒來,便跟民間偷情的男女一般臉紅忸怩。番己雖覺難為情,但身心舒暢,姬燮也十分愜意,緊緊抱她入懷,便是那圓滾滾的肚皮也覺得俏皮可愛極了。二人溫情脈脈地撫慰了好一會兒,心頭十分甜蜜。
宮人們進來伺候夫婦倆洗漱時都紅著臉,王宮中歷來規矩,妃妾有孕便立刻從侍寢名單中去除,直到嬰兒滿百日。可週王其興之所致,所謂規矩根本就是人定的。
早春時節,春光正好,探出矮牆的桃花枝頭恰恰綻出了春蕾,有些心急的骨朵兒開了半苞。御花園裡柳綠桃紅,正是如沐春風,喜不自勝。可如此美景,卻並不能使置身其中的一位宮裝美人釋懷。
“娘娘,大王雖未允婚,但也沒把話說死不是嗎?以後所有王姬必須及笄後才論婚,只要咱鄂國屆時依舊得大王器重,結親也不難。娘娘又何必在此傷懷呢?”侍女反覆苦勸道。
鄂姞嘴角微微一扯,表情悽然:“我那兄長從來只把我當個工具,可是我卻不能無視母國。沒有孃家撐腰,大王又如何會高看我一眼?你看看夷己便知道了,一樣的罪過,為何紀姜無事而她卻被幽禁?”
“妹妹既如此明白,便當知道如何為自己謀算了!”一個清厲的女聲響起,紀姜從桃樹後轉了出來,嘴角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