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中立即傳來一個女子的回應:「我有醇酒,以燕樂嘉賓——」
隨著曼妙吟誦,一個裙裾拖地的紅衣女子飄然出來,對著竹車深深一躬:「小女恭迎大賓。」說罷虛扶著黑紗人站起,轉身款款進了竹林小徑,應原要跟著,紅衣女制止道:「碧彤樓規矩,只得客人一人入內,侍者留外守候。」
「可是」應原本能反對,黑紗下一個清麗的聲音飄來:「敢請姐姐通融,我乃女子,一人入內多有不便之處。」
紅衣女一怔:「綠樓絕少有女客光臨,既如此,就隨夫人了。」
三人出了竹林,面前一片空闊的草地上矗立著一座已經發白的小竹樓,既不是此行傳統的翠綠色,也沒有前院兩樓的奢靡豪華,只一排風燈將門廳映照得溫馨如春。
進得門廊繞過大屏,寬敞的大廳別緻而堂皇:六盞銅人高燈下,六張綠玉案恰到好處地各自佔據了一個角落,全然沒有整肅的賓主位次;迎面大牆鑲嵌著一面巨大的銅鏡,大廳更顯開闊深遂;左首牆下一張琴案,右首牆下一列完整的編鐘,中央空闊處則是兩丈見方的一片大紅地氈,沒有一張座案。
「夫人這廂請。」紅衣女子將黑紗女子領到了東南角玉案前落座,再請應原於身側玉案前落座,回身一拍掌,一名黃衫少女出來煮茶,紅裙女子回眸一笑飄然去了。
茶香堪堪瀰漫,隔開座案的大屏後轉出了一個衣著極為考究的白鬍須老者,對著二人拱手一禮,又親自斟了一壺茶雙手捧到二人案頭,這才謙恭笑道:「夫人順便踏勘,還是買心已定?」
「買。」面紗後只淡淡一個字。
老者立即轉身,對著紅木大屏肅然一躬:「客官業已定奪。」
須臾,大木屏後傳來柔和清麗的笑聲:「夫人氣度高華,果然非凡人也。」
「夫人,此屏後有視窗,人在後頭。」應原欠身低語道,應夫人早已看出這大木屏一方有一個鑲嵌著同色細紗的視窗,心知這女人便坐在屏後案前,叩著長案笑道:「女東如此隱身,豈是敬客之道?」
「夫人定是第一次涉足了。」清麗聲音自嘲一笑:「也是,夫人乃女子,怎會是我千綠閣的常客?閣主例不見客,非不敬客,實乃為兩便也。買賣一畢,永不相干。夫人果真成交,自當知曉我閣規矩實乃體貼客人也。」
「如此,客隨主便,就說買賣吧。」
「夫人慾討何等樣品級女子?」
「初涉此道,敢問品級之說何也?」
「夫人且聽。」清麗聲音舒緩柔和:「自來女子之才有高下之差,女子體性,亦無一人相同。女子之門第貴賤閱歷深淺,也是人所看重。如此三者糅合不同情境,便是女子品級是也。」
「那麼請問,碧彤樓目下品級何等?」應原忍不住插話問道。
「碧彤樓目下共有才女三十六名,然三者糅合,分出了三等:美豔之才,清醇之才,曼妙奇才。美豔之才者,火焰夷胡女也。此等女子肌膚如雪,三峰高聳,豐腴肥嫩,非但精通歌樂,臥榻之間更如一團烈火。更有一奇:體格勁韌,任騎任打,樂於做臥榻女奴,若主人樂意,也可做女王無休止蹂躪主人。」
「那麼,清醇之才與曼妙奇才又是何意?」應夫人也好奇起來。
「清醇之才者,中原處子麗人是也。此等女子通達詩書,熟知禮儀,精於歌舞器樂;體貌亭亭玉立如畫中人,處子花蕊含苞待放。曼妙之才者,乃豪門或小國公主也。」
「此處能有公主?」應夫人大是驚訝,脫口而出。
「夫人未免迂腐了。」清麗聲音咯咯笑了:「千綠閣出言無虛,不會毀了自家招牌。夫人請想,天下諸侯近千,四夷之國無算,岌岌
可危小諸侯不可計數,其中爭奪君位而流落離散之公主不知幾多。我樓正有一名公主,身世血統純正可考,才貌色藝俱佳,臥榻間曼妙不可方物。若不是如此,便是十個也有得了。」
「願聞其短。」應夫人淡漠如常。
「難得夫人如此清醒。」清麗聲音頓了頓:「美豔夷胡之女,皆非處子。清醇之才,性情端正而不涉狎邪,床事樂趣稍有缺憾。曼妙之才身世高貴,非名士豪客不委身,且是待價沽之。」
「其價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