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悠長的聲音順著樹林傳出很遠,隔了一會兒,又有同樣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以徐獲的耳力,可以聽到不同方位傳來的聲音,應該是出去找人的村民在相互報信。
這的確是個不錯的辦法。
“……是叔叔找到我的,我在樹洞裡睡著了。”小女孩已經跟依婆婆說了經過,同時很希冀地看向徐獲。
“感謝你救了孩子,進來喝口茶吧。”依婆婆溫和地道。
徐獲沒有拒絕,依婆婆要比之前的態度好很多,她坐了下來,“沒想到還有再見的時候。”
“來這裡的外人,總是來了又走,幾乎沒有出現過第二次。”
她注視著徐獲,有著年齡帶來的明顯滄桑感的眼睛中閃爍著水光,“你是不是想找到藏起來的友人?”
徐獲搖搖頭,“真正的藏起來的友人……那應該是你們的友人吧,我要找的是玩家。”
依婆婆微微頷首,然後給他講了一個真正的自己經歷的故事。
那是她三十歲的時候,她已經有了孩子,父親早亡,母親雖然還在,但身體一直不太好,尤其是到了不得不臥床的時候,她有時候會變得很糊塗,認不清人,時常將她的丈夫當成父親。
為此她也知道了一些母親和父親的過往,瞭解了一些只有他們之間才明白的特殊暗號。
到她母親吃不下去東西只靠一點水維持生命的某一天,她突然清醒過來,明白地告訴她,她聽到了她父親的聲音。
“藏起來的友人”的故事經過這麼多年,居住在這裡的人已經預設了存在,同時更多地認為,那隻不過是人死亡之前的幻聽,雖然一些失蹤的人看起來很健康,但他們常年與森林同住,看慣了一些預感到死亡的小動物安靜地找一個地方躲起來靜靜等死……或許將死之人也有了這種能力。
當然是不是真的有這種能力誰也不知道,因為失蹤的人無法開口,那些號稱聽到過聲音的人又添油加醋,難辨真假。
依婆婆那時候也是這個想法,所以她不相信母親的話,只是安慰她病會好起來。
這樣兩三次後的某一天,她做完飯回家發現母親不見了。
要知道她母親臥床許久,根本沒有力氣站起來,更遑論走路,所以當她在附近的林子裡看到站立的母親時,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而她的母親,像個正常人一樣站著,一手扶著樹,一手在頭頂比了個奇特的手勢,朝著林子前方喊了她父親的名字。
那個時候,依婆婆才看到,距離母親不遠的地方真的有一個人影站著,它和父親一樣高大,在看到母親的手勢暗號之後,雙手舉過頭頂,回了一個專門的暗號,然後她的母親便跟著那個影子走了。
有人把它當做奇聞異談,有人把它當做某種寄託,也有人將它視為某種訊息,但當時的依婆婆在震驚過後,迅速折回家拿了一把柴刀追了出去。
她跟著母親輕飄飄的腳印跑了很久,一直都沒有發現母親的蹤跡,最後在一片藤蔓密集的地方徹底失去了蹤跡。
藤蔓沒有人淌過的痕跡,她母親就像是突然走到那裡消失了,什麼痕跡都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