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渾濁,山間有寒氣,經過一段時間的追跑,許諾覺得頭上都有汗珠了。
覃聰的速度非常快,下車後,他不是往村莊跑去,而是往深山裡跑去。很難想象,他受了傷,竟然還有那麼強大的意志力。
一路追趕,許諾被帶刺的樹條擦得有點痛,但也讓她的神經清醒了那麼一點,她越走越覺得不對勁。
從一開始,覃聰的速度就基本沒慢過,儘管夜黑得完全看不清路,但他一直很有目的的在朝一個方向奔跑,那感覺,就好像是故意把他們往某一個方向帶。
她想跟歐陽野說說自己的疑惑,歐陽野卻緊盯著前面的影子,順帶瞟她一眼,完全沒有要放棄抓捕的意思,她的話只能嚥到喉嚨裡,吐不出來了。
坡度越跨越大,越爬越陡,但最前面的覃聰突然停下來了。
歐陽野加了一把勁,飛一般的衝到前面去了,但是,就差一步,覃聰竟然把刀割向了自己的頸動脈。
燈光打在他的身上,所有人似乎都愣在那裡了,不知如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自殺。
覃聰跪在地上,頭低著,溼熱的血腥味侵襲過來,刺激著人的腦細胞。
歐陽野手捧著他的脖子,大喊關一舟叫醫生。
許諾望著驚恐的一幕,沒多想,扯著自己的T恤就猛撕了一半,迅速纏上覃聰的脖子,幫他止血。
好在發現覃聰受傷的時候,就提前叫了救護車,現在救護車直接在山下,直接把覃聰小心翼翼的抬下山,就可以馬上得到救治了。
許諾想幫著歐陽野一起抬。“逞什麼能,站開點。”
手剛伸過去,歐陽野猛的推了她一把,還吼了她一句。
許諾一個趔趄,摔在了地上,她又懵又氣。
歐陽野望了她一眼,直接喊關一舟過來搭把手,然後兩人配合著把覃聰往山下送。
所有人都跟著迅速下山,許諾這才從地上撿起了手電,愣愣的坐了起來,人散開後,變得格外空曠,一照自己周圍的地方,嚇了一跳,她剛才竟然坐在了墳頭上。
她一把跳了下來,咬著牙仔細的瞧,沒錯,確實是一個墳墓,沒有墓碑,長滿草,小小的一堆土,但確實是一個墳墓。
不知什麼時候起了涼風,許諾打了一個囉嗦,看著走下去的大部隊,她突然有點害怕了,趕緊往山下跑去。
手電隨著她轉了一個圈,她跑了兩步,停了下來,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剛才,手電好像照到了什麼,她的神經繃緊,心跳不自覺的加速,拿著手電,以同樣的方向往回照。
一陣寒意凌遲著她,就在她剛才坐的墳頭上面,竟然站了一個人,一個穿著紅裙紅鞋,拿著紙傘,站得筆直的女人。
女人高而且纖瘦的臉上帶著紅紗,看不清面容,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定定的一動不動的身子,和著妖媚的紅色,更襯得這漆黑的夜冰肌徹骨。她就像暗夜鄙視眾生的鬼魅,似乎頃刻間就能奪取一個活人的生命。
許諾收了收盡是冷汗的手,依舊照著女人的臉,防備的緊盯著她,看她到底想幹什麼。
就在她眯眼的一個瞬間,女人突然就帶著寒刃奔到了她的面前,許諾的槍和刀都被歐陽野收了,只能拿小小的手電抵擋,當作緩衝,並迅速滾到一邊。
“鐺”,刀和手電相撞的餘音還在耳邊,許諾拿手電的手陣陣生疼,她發覺女人似乎沒有下死手,但是力氣卻大得驚人。
女人收了傘,又一刀刺過來,卻是沒往要害的地方衝,許諾很容易的躲閃了過去,她大喊歐陽野。
然後遲疑的盯著女人,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想幹嘛,如果是真的想殺她,卻故意避著要害,如果不想殺她,每一刀快而且猛,也讓她有點吃不消。
雙方就這麼僵持著,好幾次女人往她的肩頭衝過來的時候,她終於明白,這個女人似乎是想弄暈她。
一陣手電的光掃過來,女人抬頭瞄了她一眼,然後頭也不回的跑掉了。
許諾想都沒想就跑過去追,跟著跑了一小段距離,腳突然踩上了一個獸夾,頓時就疼得跪到了地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女人,女人似乎回頭望了一眼,才向遠處的樹叢跑去。
她坐下來,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去拔獸夾,好在穿的是比較厚點的板鞋,腳上沒什麼事,腳踝卻被鐵齒卡進肉裡了,鮮血直流。
她瞄了一眼夾子,咬著牙,閉著眼,使了一把勁,拔了開來。再睜開眼時,眼前就突然站了一個人。
歐陽野有點怔怔的望著她,但也不超過三秒,許諾白著臉,輕描淡寫的拿起旁邊剛才扯的布,卻被他一把奪過去,替她快速纏了起來。
許諾說了聲謝謝,撐著地上坐起來,歐陽野一把扶起她,然後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許諾眨眨眼,他這是要背自己?她忙說不用。
歐陽野望了望她,語氣輕柔的說了句:“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