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已經躺在越王府之中,身體沉重無力,胸腔隱隱作痛,她睜開眼睛看著顏色暗沉的帷幔,不言不語的看了許久。
原來到頭來,她依舊是個犧牲品,有些功勞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攬下,她的能力不足以抗拒他人的傷害,尤其這些都是她最為親近的人。
一個是她的丈夫,一個是她的兄長。
真是一盤好棋,只可惜她是一個扔出去陷害他人的棄子,淚水從眼角滑落,滾入枕間,滿心的悲哀無限擴散。
“哐啷!”
祁連初雪猛然側頭,看向門邊往外跑去的婢女,一盆水四下飛濺,婢女連滾帶爬的往外頭跑去。
遠遠聽到婢女對著外頭的人喊著:“王妃醒了,快點叫太醫。”
太醫還沒來,她等來了百里遙。
“為什麼選擇殺了我?”她難得犯蠢,愣愣的問他。
百里遙坐在她的身邊,拿了帕子替她擦拭臉上的冷汗,那張不夠風華絕代,卻也俊逸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顯得很是無情:“有些事必須得有犧牲,而你的作用就是成功挑起兩國爭端,我給予你兄長一些物資,讓他有資本和西榮國合作,殺了你是他提議的。”
原來兄長所謂的成功便是如此簡單麼?
看來還是她自己將自己給出賣了個徹底,如若她不慫恿百里遙與兄長聯合,也許她就不會死了?
不對,沒有她的提醒,還有遼國留下的其他人會提醒,無非就是早晚問題,似乎並無任何區別可言。
“那麼,讓我死的別那麼痛苦好嗎?我怕疼,你一劍刺進來的時候,我疼到了現在。”祁連初雪伸手握住頓在她臉頰邊的手,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可心口卻隱隱作痛。
始終無法成為別人看重的人,若是她死了也不會有人會疼惜,可是被自己的第一個男人所背叛,竟會是這般的痛苦。
百里遙神色一頓,第一次覺得難以下手,猶豫了一會,他才起身往外而去,找人去取金錢白花蛇的蛇毒。
看著他起身離開沒多久就回來了,見他手中端著的吃食,他將她扶起來半靠著床頭,替她整理好汗溼的凌亂秀髮,將加了毒藥的東西一口一口的餵給了她。
很不好吃,不過因為毒素足夠,她沒多久就困了,腦子一片混沌,呼吸變得很是急促。
“如果可以,下輩子希望不要再遇見你。”
如果可以,她不想成為特立獨行的女子,只想做個平平凡凡的公主,稀裡糊塗的嫁給別人,也好過自己算計而來的男人。
百里遙靜坐了許久,整整一夜都陪在一側,看著她逐漸發青的臉色,看她痛苦皺眉的模樣,有點揪心得難受。
明明不見得有什麼感情,可還是覺得異常的奇特,尤其是她告訴他,被一劍刺中時心口很疼,可太醫說了,她的心偏移了些許,他並沒有刺中她的心口。
她不過是在難過。
越是這麼想,百里遙越是堵得慌,總覺得有什麼東西還沒開始成長,就已經被他扼殺在初有苗頭之時,令為他覺得好像是自己失去了什麼,異常的悵然。
人一輩子會有好多的追求,祁連初雪嚮往的不過是無人管束的自由,以及愛重之人的贊同,無論是離經叛道還是野心勃勃,都是想要獲得認同的可憐舉措。
天真無邪的面具帶久了,虛假掩蓋了真實的內心,青樓中被強迫之時生出的憤懣到妥協,以至後來慢慢的認命,到最後被當做棄子的後悔,都在說明她不是和純粹使壞的女子,她嚮往自由的同時,也在自己束縛自己。
笑久了,真的就忘了傷痛。
以為自己沒有心,卻忘了自己有血有肉。
百里遙也許不夠優秀,可她其實已經很滿足。
但從始至終,都無人將她放在心上,若是她母妃會懂得為母則強,她就無需過早長大,並且建立錯誤的人生觀,從而走到這個地步。
說到底她不過是個渴望得到保護的可憐人。
百里遙不顧她逐漸冰涼的身體,在她額間落下一個輕柔的吻:“抱歉,這輩子我已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