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瑾侯不好搭話,便用拳頭遮掩著嘴,尷尬的咳了兩聲,以示自己認同雲啟帝的觀點,但卻不說出口。
為帝者不一定要多優秀,但至少得行事有章程,祁連寒月別看有些剛愎自用,可至少御下有術,瞧瞧那手下的配合度,就能夠看得出這遼國大王子的本事,可見祁連寒月在那些人中甚有威嚴。
可對於自家越王,那就不好對比了,暗地裡也許百里遙與祁連寒月有私下交易,此次楚王百里御因病未能赴宮宴,這裡頭的彎彎繞繞太過明朗,稍微想一想就能夠看得出其中的貓膩。
可祁連寒月明顯是順勢為之,不像百里遙只是單純不想百里御等人好過,他的謀算針對的是雲啟帝的容忍底線,為以後做事有個衡量標準,免得過火的踩線遭遇反撲,如此也代表他可以一定範圍內作妖。
想法與做法上,越王百里遙明顯更加狹隘,變相的也說明百里御給百里遙造成了很嚴重的心理陰影,才會使得百里遙如此的執著。
“不到最後,很難直接做出結論,有時候運氣與形勢,也是一種難以預料的變數。”常瑾侯對於百里遙的背景還是很看好的,百里遙可以說是拿到一手極為妙哉的好牌。
“唉,就怕他鎮壓不住啊!”
雲啟帝攏著雙手,寬大的衣袖裡頭,兩手抱著一個小湯婆子,年紀大了自然受不了過於冷的天氣,尤其是他們這些做皇帝的,雨露均霑就廢了他們不少精氣神,哪裡還有同輩人的好身體。
若是他身體再好一些,他也許會有耐心替越王整頓外戚勢力,可有些事一個巴掌拍不響,他想要整頓也得對方有所鬆手,然而丞相一家明顯佔據高地不肯挪位,權力緊緊拽著誓不罷手,功高蓋主的結果自然是要遭忌諱。
若只是功高蓋主他還不是不能容忍,奈何丞相李安過於貪婪,各地都有李安的小動作,將一些重要位置換成了李安自己的人,讓許多本來平穩的局勢變得危機四伏。
所以錯的從來都不是功高蓋主,而是自亂陣腳之後的各種令人心寒的作為。
常瑾侯感受得到那種無奈,作為雲啟帝暗衛營的統領,他註定不是個蠢人,百里遙這類心機不夠,卻還心腸狠辣的王爺,絕對不是他心目中的未來君主。
百里遙心機不夠,立場不定,說明容易被人左右,一旦奸臣當道,忠臣不止在朝堂上舉步維艱,甚至有可能性命不保。
君臣二人心情都不大美妙,雲啟帝捂著湯婆子,對著身後揮了揮手:“天氣冷得緊,你也早點回去,無需陪著朕在這裡吹冷風。”
常瑾侯腳步頓住,伸出手感受了一下浸涼的微風,卻並不覺得有多冷,即便是最初打拼的那裡面,與人拼殺的時候常常帶傷,年紀大了之後難免有些後遺症,可身體總體來說卻還是非常好的。
那麼剛剛皇上所說的那句話,到底是無意中的大實話,還是隨口一提的關切?
這其中還是透露了某個真相,皇上身體正在逐漸衰敗!
這開了一個頭,腦袋裡頭就不忍不住的開始胡思亂想,最近皇上似乎確實有些精神不濟,如此看來上一次秋獵時的生病,是確確實實的病了,並不是一個不想參與秋獵的藉口。
——
出了皇宮,秦若白仰頭看了看陰沉的天色,涼風不斷的從脖頸的衣裳縫隙中鑽進來,讓本來有些昏昏欲睡的她,頓時一個激靈,視線中都似乎少了那種迷濛,透著清亮的感覺。
“去楚王府!”
秦若白輕聲吩咐,馬伕立刻調轉方向,往楚王府而去。
名正言順,沒什麼好猶豫的。
楚王府,秦若白經常過來,裡裡外外的人對她都已經非常的熟悉,知道這個就是未來的女主人,自然沒人會去得罪她,拿著早前百里御給的令牌,一路暢通無阻。
整個王府內,似乎都比平常清冷了許多,就連往來的僕役也少了許多,每一次來這邊,都能看到僕役們忙裡忙外。沒人在眼前晃盪,秦若白還覺得有些不習慣。
路上倒是先遇見了百里御身邊的那個侍衛長,見對方步履匆匆,秦若白停駐腳步,張口叫住,順帶詢問:“花生她兄長對麼,楚王身在何處?”
侍衛長沒名字,倒不是楚王殿下心性惡劣故意不給取名字,而是侍衛長想要徹底脫離暗衛營之後,再給自己取個名字,而這個習慣不知為何,也在暗衛營裡流傳了下來,就連花生最初也是沒有名字的。
“秦小姐您可算來了,王爺正在氣頭上,一會您進去可得提點心。”侍衛長臉色黑沉很是難看,王爺病了這件事委實憋屈,是他也得氣煞心肺。
秦若白見侍衛長指的方向,心裡竟然有些高興,她忽然提起為數不多的興致,很想看看病了的百里御是何等可憐相,多稀罕的場景啊!從來沒見過百里御的病弱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