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正在屋裡有說有笑,便聽外邊有什麼東西倒地,“哐啷”一聲,惹出好大動靜。
吳霜跟吳貴田出門檢視,見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婦人倒在門外,她懷裡寶貝著一隻破碗,手裡拿著根柺棍,看樣是從什麼地方乞討過來的。
聽說今年南面遭了災,許多人背井離鄉討生活,他們村子裡偶爾也出現過幾個,往往都是拖家帶口,年紀這麼大還是獨身一人的倒是少見。
吳貴田心腸熱,忙把人扶起來,跟吳霜一塊左右架著,把她安置到院子裡坐下。
餵了一碗稀麵糊糊,老婦人總算緩過勁兒來,獨自在角落裡偷偷抹淚。
她說的跟他們先前猜測的差不多,的確是從南邊過來的,只不過先前還有兒子媳婦,結果半路走散了,就只剩下她一個孤寡老婆子了。
吳貴田也是為人父母的,一想到與骨肉至親離散,便也跟著痛心起來,恨不能要替老婦人把兒子兒媳尋回來。
他剛要開口,便被吳霜打斷,“婆婆這是餓急了才暈倒的,一會兒在的這兒吃了午飯,我給您帶上點乾糧好趕路。”
嘴上雖然說著客套話,逐客的意思卻很明顯。
老婆婆也不知是真聽不懂還是假聽不懂,反正只顧樂呵呵點頭,拉著吳霜的手不住誇讚,“好姑娘啊。”
吳貴田把吳霜拽到一旁,悄聲說:“這老人家這麼可憐,咱們暫且收留她幾天再讓她走也不遲,聽她說她與兒子就是在這附近走散的,咱們讓村裡人幫著找找也行。”
吳霜方才打斷吳貴田的話就是看出他有留人的意思。
吳貴田大概是有撿人的癖好,撿了她還不算,還要收留沈若然,這下再來個乞討的老婦人。
吳霜嚇唬他:“這人來路不明的,您就敢收留,您忘了我表姐在家裡鬧出的么蛾子了?”
吳貴田不吭聲了,自覺理虧。
收留那位沈姑娘的確是他的失策,看來並不是每個人都跟吳霜這麼知恩圖報。
吳霜道:“我知道您是好心,若不是您這副軟心腸,當初也不會收留了我,但咱們幫人的前提是對方不能有歹意。”
吳貴田警惕道:“怎麼?你是看出這人身上不對麼?”
吳霜搖頭,“那倒是沒有,但總感覺什麼地方不太對。”
村裡那麼多房子,他們家經過修繕之後算是出挑的,在眾多院牆低矮的茅屋中一眼便能瞧見。
但從村口到吳貴田家卻還有段距離,而且他們家並不與主路毗鄰,需得沿著一條岔路再走上一段。這地段並不討喜,分地的時候大家都不想要,所以才落到了吳貴田手裡。
這老婦人明明體力不支,卻還能在村子裡晃盪這麼長時間,準確無誤地倒在他家門口,細想之下就覺得蹊蹺。
這雖然只是她的直覺,但一向挺準,她打心底裡覺得這人不能留下。
她讓老婦人在院裡歇著,自己去廚房生火做飯,給她準備些吃食。
老婦人大抵是方才吃了東西有了力氣,覺得過意不去,一定得跟著吳霜去廚房幫忙。
吳霜推脫不掉,只得答應。
這期間她只讓老婦人做些簡單的活,生個火,遞個東西之類的,絕不讓她靠近吃食或是水源。
老婦人把面盆遞給吳霜,笑道:“果真是個好姑娘,一點也不肯讓我這個老婆子累著,俺家的兒媳婦要是有你一半強就好了。”
說著,她便開始絮絮叨叨數落自家兒媳婦的不是,吳霜聽得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心不在焉。
“哎喲,姑娘,這水還沒開你怎麼就把面下上了。”老婦人這一聲將吳霜的思緒拉回來,她這才發現方才走神了,順手就把已經擀好的麵條給扔了下去。
吳霜拿著鏟子攪合了兩下,面不改色地說道:“沒事大娘,我們家就是這麼做飯的,面跟水一塊熟吃起來勁道。”
老婦人似信非信的。
等到飯都做好上了桌,老婦人不好意思自己吃,讓他們坐下一塊吃。
吳貴田覺得他跟吳霜在旁邊瞧著人家吃東西是有點奇怪,弄得老人家都不好意思下口,便也跟著坐了下來,剛要拿起筷子夾口菜,吳霜便一驚一乍地說想起什麼事,拉著吳貴田便去了裡屋。
吳貴田奇怪道:“小霜你這是怎麼了,要說什麼不能在那說。”
吳霜道:“爹,咱們一會兒儘量別吃也別喝,等那大娘吃完了就拿點東西讓她走人,還真讓我說中了,這人怕是個騙子。”
吳貴田心驚道:“莫不是求財?”
他家這段時間在村裡出盡風頭,大家都知道他家日子過得不錯,被人惦記上也不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