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頂上緩緩地飄下數不清的石屑,不知哪裡的縫隙已經通往了地表。微弱的陽光與晶管的光芒混在一起,照亮了縫隙。
接著是小蟲,在管道里棲息的蟲子飛了出來。
“答案不是很清楚嗎?聰明人。”
不是少年人在說話。
也不是人在說話。
聲音貫穿了兩個維度。
顧川勉強轉過腦袋。而蛋蛋先生剛出來的那扇巨大的門被開啟了。
渾身裸露著血管和臟器的龍落入了晶管的光下。它的影子融入了儘管照不到的黑暗。它的血肉與人類一樣是是紅色,但它的體膚是渾濁的黑灰。它身上的空缺,便好似一塊完整的灰黑拼圖缺了好幾個殘片,露出底下血紅的架子來。
第三次的震盪傳來的時候,天上已落下幾片碎裂的石頭,而外面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喚聲。轟隆轟隆的響聲傳遍了整個建築群。
黑長老龍沒有跑。
它只是走到了它所造的人的下頭,輕輕地牽起繩子。
於是這繩子上像是氣球一樣浮起的重物隨著繩子下落了,落到了它的懷中。
“我想應該是天誅指使人做的罷。”黑長老說,“它是我的朋友,也深知我的認識和研究,它對心靈語有另外的寄託,認為透過心靈語追溯到第六深度後,可能還有第七個深度,可以改變‘靈’的行為。因此,它實驗過讓一個人和一隻老鼠的‘本能行為模式互換’。”
那是一次連黑長老龍也感到驚訝的實驗。
但停到這裡的少年人忍著痛苦、不可思議地發問了:
“你其實早就發覺了那個人?”
黑長老龍沒有說話,它抱著那個晶管棺往外面走了。而與此同時,地下建築群第四次地發震了。
少年人顫抖了:
“不對,情況不對,我們也得走,必須得轉移!”
但他怎麼走呢?怎麼走呢?
地井附近建築群,或者說地下一層的術室,它的天花板也就是地母殼表層,其實並不是很厚,但仍有十數米。
那時候,地母殼上站的是死而轉生的石中人。
他們沒有參與無聊的動員會議,而是按照安排,和前一批死而轉生的石中人一起來到了這裡。
天依舊是清晨,太陽依舊呆在東方的上空。陽光則依舊被群陸遮擋。
不遠處的地井的影子橫在他們的身後。而長長的影子另一頭追來的是朝老和他的手下。被震動驚醒的朝老不可思議地大問道:
“你們對建築群做了什麼?”
他們說:
“我們只是讓大地擺脫人為的束縛,服從了過往的真理。”
岩石鑄就的大地上閃耀著不詳的黑光。地底的石屑隨著抖顫開始漂浮,擦過人們用來防備灰塵的鬍子。
刺鼻的煙塵緩緩地飛向上空,鳥兒在空中高懸地飛舞。
在古老的過去,在異龍們還未和人系誕生關係的時候,這是瓊丘的人們發自內心崇拜的自然現象。
那時候,他們會插上獸角,裸露自己的胸膛,繪上種種曼妙、美麗的大地的紋理,為新的孩子舉辦浩蕩的成人禮。
因為這時,新的陸地即將與大地分娩而飛起,彷彿一個新生的孩子下定決心擺脫了母親的擁抱,然後向著未知的藍空飛去。
而這光輝的大千世界,則定會因此,再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