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世界的盡頭,也非是世界的頂峰,而是一個永無止盡的世界。
船火飄蕩在連綿的雲野裡,就像是星星掛在高高的天際上。就像過來時一樣,天空的顏色和大地的顏色都是灰暗的雲色。
對此,憑窗遠望的探索客也會感到倦累。
他在吃飯前,又數了數倉庫裡的食物。數完,他就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發跳的太陽穴,開始呢喃之後旅程的食物安排。
齒輪人的船裡能給人吃又不是必須的工業用品的東西不算多也不算少。由於需求者甚少,只有兩個人,算上偶爾吃點的蛋蛋先生,那或許可以算是極多的。
可全部一切的極多都架不住即將迎來的可怕的漂流。從出發到穿越雲帶所走過的全部的路程,在如今都變成了整個旅行詩篇的第一闕小詩。而幽冥的貧瘠,使得在接下來的旅程中沒有任何補給的機率無疑依舊在最高值。
之前數天,初雲運用她新學到的中學數學,在食物方面按照兩條雲帶的長度給出了一個完整的計算,其中就包括了整艘船具有的人類可食用食物總量,與兩人每天攝入額度。
“但這個估計的預設條件還是我的樂觀導致的。”少年人想道,“既然第二條雲帶已經明明白白出現,就必須要進一步調低預期,我們應該按三條或者更多雲帶進行估計……更進一步地節約。”
唯一值得幸運的事情是,齒輪人水迴圈在正常執行。
少年人還記得他小時候在地球上的某個研究聲稱人不攝入任何水分只能活三天,而不吃別的東西,只喝水,也能活七天。
“那說明能喝水喝得飽飽的我們,其實可以將時間再寬限永恆鐘的四至五個讀數來考慮?”
顧川握著水杯,邊想,邊喝了口水。水經過了反覆的齒輪人手段的過濾,味道偏苦。
他抬起頭,對載弍說:
“情況還好,都在控制之中。”
載弍投給他一個懷疑的目光。
在探索客們新的認識中,他們將廣闊無垠的幽冥分為了兩個部分,一個叫做雲野,一個叫做雲帶。
雲野就是沒有云的略微明亮、能見度比較高的部分。而云帶便是他們剛剛穿過的由最濃密的雲組成的比塔狀雲更加龐偉的巨大牆壁般的物質實體。
雲野與雲帶的區別甚多,最主要的一向可能是風向。雲帶的風穩定而一致,雲野的風則紊亂。
而云野與雲帶的雲儘管有濃薄之分,但都見不到天上的月亮或太陽。
沒有天體的世界壓抑得像一片深海。
復歸雲野在載弍的判斷中只是件小事,不值得提前叫醒兩個正在休息的同伴。但很快就有一件大事,是載弍認為必須要集中商量的——
夢生水母的走向有異。
這群泡泡般的生靈在它們穿出雲帶之後,便不再直直地往南方行進。而值得一提的是,當時的探索客們其實靠客觀世界的觀察無法確定夢生水母是否改變了它們的方向。
這群水母在身體的構造中幾乎沒有前後之分,至於上下左右也都幾乎是一樣的。它們運動最大的特徵是水體的搖動,要是它們繞了一個大彎,瞬時的轉向很慢很慢。那這動作在黑暗中幾乎是無法察覺的。
原本探索客們記錄了水母群的分佈,但水母群的分佈瞬息萬變,圍繞著中央水母不停前後擺動,很快他們就放棄了這一打算。
至於遙遠的弧光中的雲的輪廓,由於他們無法確認是雲在動還是水母在動,自然就更不足以作為某種依據。
他們發現的依據在於,指南針的方向偏斜了。
偏斜的角度還很大。
儘管他們沒有察覺水母的運動是否有那麼激烈,但出大火所在的雲帶後,指南針確鑿無誤地指向了右上方。
“這是否說明它們正在左轉並偏下了?”
齒輪機助手報警後,載弍連忙召集了探索客們。
顧川說:
“恐怕是的,我們要按照原計劃脫離水母群。剛巧前方有一個塔狀大雲足以承載我們的落下,到時候,我們就用射光穿破水母,強行讓自己回到正確的軌跡上。”
“那水母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