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分為兩類。一類是恆溫動物,譬如人,可以維持體內溫度的恆定,通常在三十七攝氏度左右。
而另一類變溫動物,則無法恆定體內溫度,體內溫度會隨環境而變化。這種溫度變化體系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蛇的冬眠,魚類的洄游等自然現象。
就他對這異界生物的觀察,大抵也能分為這兩類。
“如果那太古生物確實是,那它的體內溫度可能比人略高,至少高到能讓我死!”
這不難依靠顧川小學等級的醫學常識判斷。儘管人體體內溫度在三十七度,但發燒發到肝腎功能衰竭、呼吸迴圈衰竭也不過是四十一度左右。
發燒需要降溫這個知識在這個世界是存在的。發燒後面的原理或許也能用在這個世界。
“還是說我確實得到了某種超乎我所知的好處呢?”
他憂慮重重地從水中起身,重新披上外衣,溼漉漉地回到山洞。
山洞裡生了一堆火,初雲正躺在堆齊的乾草上小憩。她的眼睛已經閉上了,曲著腿身子蜷成一團,嘴巴里還在呢喃月亮、新月、上弦月之類的事情。
顧川大大方方地袒露身體烤火,好叫自己的身上的水氣盡快消逝。清洗身體過後的暖和與舒暢是久違的幸福,他抱著自己的膝蓋,腦袋靠在膝蓋上,遙望林間若有若無的月亮,知道自己正處在比落日城更遙遠的角落。
“結果,事情總是以最先未有設想過的開始而開始了。”
他自言自語道。
沒有地圖,只有一根不會變動的針。
沒有工具,而只有自己徒手開始做起。
甚至連同伴也並非最初自己設想的同伴,而是一個意想不到的奇異的人。
稀薄的月光在雨霧的林子裡若有若無,無邊昏暗的景象叫他感到睏倦。
之前他們在山巔遠眺時,這一帶已經是群山的盡頭,再往南走,是一片孤寂寒冷的荒漠戈壁。戈壁上飄著很濃厚的霧,霧氣一直通往天上。
這裡就是最後有樹木的地方。
有樹木本身可能也證明了這裡是太陽的光輝最後所能抵達的場所。
“可以我們現在的資源,橫穿大荒漠是非常危險的。”
他想道。
“我們需要繞一個遠路。繞遠路倒無所謂……只是什麼時候才能遇到新的文明村鎮呢?”
有文明的地方才有資源。
而現在,他感覺他簡直在橫穿一個異界的喜馬拉雅山脈。而落日城就是喜馬拉雅山脈腳底下的超縮小版的大河文明,除此以外,連個野人都見不到。
“倒也不是……完完全全的野人不就在這裡嗎?”
少年人望見少女的睡姿,開懷一笑。
初雲不知顧川的笑,只是繼續自顧自地抱緊自己,一直抱到腦袋跟腿在乾草堆裡換了個位置。
次日天未明。
世界依舊沉浸在一片朦朦朧朧的小雨中。
下雨天不適合長距離的跋涉,適合做些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