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實每天都會給尾桐夫人彙報每天落日城最新的動態。尾桐夫人也會認真地聽。只是最近最多的新聞既不是奇物市場,也不是發明創造,反倒是她關心的一個男孩子的事情,就叫尾桐夫人顏色變了。
“銀行、錢行……呵,這是麗川的兒子的事業嗎?”
尾桐夫人眉毛一挑,嘴唇輕啟,看向桐實:
“給我多講講。”
她那天就穿著棺材衣服躺在顧川來過的書房之中。
桐實稱是,便詳細地講了顧川所做的集體的規章制度、他所做的制服,他最初起步時廣招的學徒學費以及他所使用的學徒的勞務派遣機制,接著講到腳踏車的流行,也講到腳踏車和學徒制服上銀行的標誌。制服與標誌的組合對川水銀行的宣傳是落日城裡從未見過的廣告的手段。她也講到利息存款的存在,這種新奇的東西叫桐實深陷思考,自然也講到了他們正在改建的那棟大樓。
“這種有利息的貨幣儲存服務,我看到有許多商人都蠢蠢欲動。我和一些器材供應商聊過,這些人已經嘗試存了又取,他們試了好幾次。不過今天出了件稀奇的事情,那個和小川一起合作的姜羊商人對外公稱,他們支援這家銀行的另一種業務,是這麼個意思。”
桐實很難解釋,就比劃了下。
“假設有人從姜羊商人那裡買了東西,是可以不用帶變色石幣,僅用第一銀行出具的憑證就可以。憑證就代表錢,姜羊商人就可以持憑證從銀行取錢。反之亦然。賣東西給姜羊商人,也可以選擇憑證的做法。”
凹臉商人的本名叫做姜羊。
尾桐夫人聽到這裡就算是明白了。
“這是議事會一直在追求的簡化貨幣的做法……議事會有解決防偽的做法,但顧慮對社會的衝擊,還沒有做。麗川的兒子是怎麼解決的?”
“他們在深地家族的奇物交易市場買了兩件原本被認為是沒有用的奇物,可能那兩件奇物被用在防偽的功能上了。”
桐實說道。
“只是具體的情況還不清楚,他們也沒有公佈出來,有些人拿假憑證去誆,但被一眼識破趕出了。”
尾桐夫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邊聽,一邊伸出自己潔白無瑕的手,透出肉色的好看的指甲輕輕地點在自己的臉頰上,她望向一無所有的天花板,淡淡地說道:
“這也有趣,新事情的流行總是迅速的……其亡也忽焉,其興也勃焉。”
“這是您的話嗎?夫人。”
桐實眨眨眼睛。
尾桐夫人伸了個懶腰,似笑非笑地說:
“這是當初麗川給我講的話。”
說罷,她閉上眼睛,小憩去了。
所有歷史偉大的變化也許都起源於一些微小的角落。
而這一切的變化放眼於歷史之潮流,放眼於世界的宏觀,不過片刻。只是落目如今,便是日新月異。
凹臉商人在內城的勢力不大,但也不小,若要拉下臉皮,尋親訪友,也能釋放能量獲得支援。橡膠輪胎技術的攻破並不困難,只是容易損壞。
可在這個時代,損壞便損壞了,也沒有競爭,也就是不好騎,還可以賺一筆維修的費用。
等到足夠規模的腳踏車工廠建立,真正腳踏車的出產,逐漸惠及外城的公民,於是街上總有幾天、人群能見到公民的孩子騎著腳踏車穿行於大街小巷之間。而這些車便會成為人們目光的焦點,就連坐馬車的公民也會掀開簾布,凝視遠去的兩個輪子。
工匠的彙集帶動技術的進一步進步與細化。腳踏車在這個時代的風光無限,猶如顧川所知曉的他的祖國的六十年代,足教人口口相傳。那個區裡那些人一見到誰有腳踏車,就要說這東西不一般,哪戶公民買了車了。
腳踏車的輝煌自然也會促進人的輝煌,愛露臉的凹臉商人與發明腳踏車的日照村一時之間風光無限,出盡風頭。
原本簽訂契約時,顧川的臉已經洩露了出去,但凹臉商人略微澄清,也就叫大家的目光都轉移到日照村上,都以為是日照村集體發明的腳踏車。
可不知是哪個日照村的少年人洩露了訊息,這城裡城外的小道訊息就開始流傳這腳踏車其實就是那個黑頭髮黑眼睛的年輕人發明的。
“他們都說你可能才剛剛是能上地種田的年紀咧,真夠了不起的。”
凹臉商人嘆息道。
他的兒子不爭氣,痴迷賭博,流連花場,叫凹臉商人一分錢都不願意給他。凹臉商人偶爾也會說自己要是是自己有個顧川這樣的孩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