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從茶館處出來,又花了兩天時間隨著璟煜辦了正事。一完結,璟垣便飛奔回到了那間茶館。
只是人面不知何處去。
璟垣心急了。他在這一帶四處打聽,只因實在人跡寥寥,很難遇上行人,即便偶爾遇上三兩個,他們也並不知曉若兒姑娘是誰,更別提她的下落了。
璟垣失魂落魄,整日整日在玉錦州一帶發瘋似的尋找若兒。而她卻彷彿人間蒸發似的,總是杳無音信。
他苦尋一月,依舊無果。無奈璟煜召喚,讓他回到王城。當時心間萬般焦急,如今只剩大火肆虐過後的斷牆殘垣,滿是蕭條。他只得先無奈回去。
臨近王城,途經一家青樓。青樓今日格外熱鬧,並不是青樓裡熱鬧,而是人群都裡三層外三層地擠在人群外邊。
璟垣的貼身奴僕踮著腳興致勃勃地朝那邊張望著,卻看不出什麼,便回頭向馬上的璟垣道:“王爺,那邊好生熱鬧,咱不看看去?”
“不了,回宮先赴皇兄的命要緊。”璟垣不為所動,眼睛都沒抬一下。
那奴笑道:“王爺最近是怎麼了?您以前對這些風花雪月之事可是最感興趣了……”
璟垣投過去一個眼刀:“你最近倒是愈發大膽了,還不快閉上嘴,邁開腿,走。”
璟垣輕輕一夾馬腹,便繼續往前趕去。他的隨從們也更賣力地走到前面,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劈開一條路,讓他好走。
眾人見這個架勢,方才如沸的聲音也小了一些。璟垣路過之時,便聽到一陣似曾相識的絃樂聲。
那是——
“江漢之滸,王命召虎。式闢四方,徹我疆土。匪疚匪棘,王國來極。於疆於理,至於南海……”
開闢疆土,不擾民,不過急,以王朝政教為準。一月前,正是這個聲音,傾訴著生於水深火熱的平民的希冀。是她。而今日,她的聲音竟透著被紅塵浸染又瀝乾的蒼涼,無助。
璟垣從馬上躍下,魔怔般地推搡著擁擠的人群,擠到了最前面。
若兒啊,尋遍玉錦州,你卻在王城腳下。璟垣覺得,心中缺失的那一塊,拼回來了,圓滿,完好。
可若兒並沒有察覺到她。時隔一月,她便瘦削了不少。此時,她正披麻戴孝,淚眼盈盈地撥弄著枇杷。她身前,橫著一具白布覆蓋的屍體,身旁一塊白絹上寫著:賣身葬父。
璟垣扔下一沓銀票:“跟我走吧。”
若兒抬頭,見是他,含淚一笑。
欲擒故縱。
若兒終於走到了璟垣身邊。璟垣絲毫沒有察覺到兩次相遇,都是精心的設計。他將若兒視為此生摯愛,帶她回府後,花盡心思對她死纏不放,一月後終於俘獲若兒放心。
若兒陪伴在璟垣身邊三個月,時常暗中向璟煜彙報璟垣的狀況。
這一次,若兒跪在璟煜面前,照常說了一些璟垣的情況,並說道:“皇上,湘王他,確實沒有謀逆之心,他是真心追隨您的。”
璟煜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只看了若兒一眼便道:“你和從前不一樣了。動情,是煢影衛的大忌。既然任務已經完成,就回來吧。”
“是。”若兒深深地頷首應下。
回到湘王府前,她的手輕輕放在小腹處,頗是流連。
湘王鍾情於一個賣茶女,並將她帶回了湘王府且有了身孕,還要娶她為王妃一事,很快就傳遍了王城。
一直仰慕於璟垣的淨家大小姐,淨素月忍無可忍,哭鬧著,甚至以命相逼,非要嫁給璟垣。
淨秋空也實在心疼她為情所苦,便去御前求璟煜,請他為女兒賜婚。璟煜,便下了一道聖旨,淨素月,便是聖上欽定的湘王正妃了。
璟垣知道此事後,一時想去皇宮找璟煜退婚,可他想明白了什麼,便萎靡下來,將自己關在房中三日,一味地喝酒,誰也不見。
若兒見狀,心頭酸澀。
她再次跪在璟煜面前,四個月大小的肚子,已微微凸顯。
“朕將淨丞相之女許給璟垣,你可怨朕?”
若兒低著頭,盯著膝蓋下的富貴絨毯:“若兒不敢。王爺是衷心跟隨皇上的,王爺得到淨丞相的支援,便是皇上更添一筆助力。”
璟煜點頭:“你明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