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惜華黯然神傷,漫無目的地遊走著,宮中的等一盞一盞被點亮,她還不想回到煙雨臺。這十六年來的顛沛流離,從未有一處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家。
正走著,後腦勺被人重重一擊,她便倒在了地上。她覺得身子一輕,有人將自己抬起,隨後便昏了過去。
再醒來,她已被丟在一條人跡罕至的小巷。
她從一堆廢品中起身,拂去身上的灰塵,對這樣的事似習以為常。四下無人,她乾脆在月下信步走著,這一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誤打誤撞地,她來到一處荒廢的宅子前。門楣上的牌子也歪了,她識字不多,依稀辨認出,有個“寧”字。
此時,她的眼睛又開始發熱難受,又像是受到了牽引,鼓勵著她往裡面走去。
吱呀一聲響,一陣輕薄的灰塵落下,時惜華推開了塵封已久的大門。此宅寬敞大方,一景一物錯落有致,精心佈置,一看便是大戶人家的居所。可現在卻是荒草叢生,廖無人煙。今夜,便只能借宿在這裡了。
時惜華進入了一間別致的院落,推門進去,似是位小姐的房間。她房裡也掛了些許字畫,和月闕那處的墨寶,風格極是相似。她從畫筒中隨意抽出一卷,接著月光在桌上鋪開。
又是那身熟悉的月白色衣袍,那張貌美無雙的容顏。
畫中女子在一株桃樹下,翩然起舞。旁邊,寫著幾行小字。時惜華從中找到了兩個字,阿浥。在月闕那間房裡,每幅畫上都有,她想,這大約便是女子的名字。難不成,她便是璟垣所說過的,那個禁忌?
寂靜的院落內,忽然傳來一陣腳步。時惜華心絃倏然擰緊,眉心微動。
兩個黑衣人踹破了門闖了進來,一見時惜華,大聲道:“原來在這裡!帶走!”
兩人是會功夫的,忽然欺身而上,時惜華根本來不及逃跑,便被打暈抗走了。
黑衣人道:“這小狐媚子,主子在宮裡動不得她,難道在宮外還奈何不了她嗎?走,回湘王府覆命去。”
時惜華只覺面上一涼,驚醒過來。她被人綁了手腳,堵了嘴巴,扔在地上。眼前正悠然坐著品茶的,是淨素月。淨素月一抬眼皮子,見她醒了,便道:“王爺這幾日都不在府中,你現在落入我手中,便插翅難逃了。”
時惜華坐正了身子,說不了話,便直勾勾地盯著她。
“倒真像只炸毛的貓”,淨素月起身到她面前,托起她的下巴:“你以為,王爺對你一見鍾情,真心愛你?”
時惜華聞言,頓生疑惑。難道淨素月真知道什麼,初見的那日,她彷彿說過,自己很像一個人。
見時惜華眼神變了,淨素月鬆開了她的下巴,她高高在上地睥睨著時惜華:“那年王爺年少,隨著聖上微服出巡,遇到了一個賣茶的女子。見她天真爛漫,無拘無束,便頗有好感。那女子也對王爺的談吐感到欽佩,便兩情相悅,乾柴烈火。可她不過是個賤民,有何資格嫁給王爺,還懷了他的孩子?我苦戀王爺多年,決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所以,我派人給她女子灌下了鴆毒,一屍兩命。父親心疼我,便去求聖上賜婚,我最終得償所願。”
淨素月幽幽地說著,燭火在她臉上映出猙獰的光。
下人端上來一碗藥,走到淨素月身邊。淨素月又蹲下身,扯去時惜華口中的布團:“你不過是個替身罷了。你和她一樣,都是賤命,都不要臉地爬上了王爺的床!你們都得死!”
她的一雙眼睜大得恐怖,血絲布滿了眼白。不等時惜華說話,她用力捏緊了她的臉,端起一旁的藥碗往她嘴裡灌:“上次竟毒不死你,這次我便準備了足量的鴆毒,你上路吧!”
時惜華拼命掙扎搖頭,淨素月灌不進去,還灑出了小半。
“王妃!”丫鬟匆匆來稟:“王爺回來了,急著見您,說是有要事相告。”
淨素月手上動作一停,有些恍惚:“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