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著說,如果我不原諒他,不回家,那麼我母親就會知道這件事,我母親便也會離開他。他說他愛我的母親,他和我母親是歷盡千辛萬苦才走到一起的,他不能失去我母親。
總之,那個畜生說了很多很多後悔的話,而我竟然天真地相信了他的鬼話。要說鬼迷心竅,真正鬼迷心竅的是我吧。
1984年9月8日
今天才真正是我災難性的日子。
昨天我相信了那個畜生的鬼話之後便重新回到了別墅,一個下午把自己鎖在臥室裡倒也安寧。他沒有再來騷擾我。
晚邊等阿姨過來燒飯的時候母親也回來了,我一顆懸著的心才完全放下來。
今天,母親像往常一樣接送我上學放學,我雖心有餘悸,可是內心已經沒有了戒備。
晚上用過餐後,那個畜生和母親一起出去了,我呆在自己的臥室裡寫作業,想到鄭啟航被他三個兄弟報復心裡還極為不安,壓根兒沒有想到那個畜生還在打我的主意。
那個畜生不知用什麼辦法支開了母親一個人偷偷地溜回了別墅,在我喝水的杯子裡下了藥,趁我昏迷的時候把我玷汙了。他玷汙了我不算,還用相機拍下了當時的場景,然後又出去和我母親會和。
他竟然卑鄙無恥到這種地步——不准我向母親告發,否則,“你會在各個角落看見你不堪的相片”,他說。
坐在床上,我蜷縮著身子,痛不欲生。我心裡滿滿的都是恨。我恨那個畜生。我要殺他的想法都有了。同時,我更恨我的母親。是母親間接害了我。是母親把我推到了這個畜生的身邊。我還恨我的父親,恨他懦弱,恨他無能,恨他不能保護我。
後來,我到衛生間洗身子。我彷彿還能聞到那種身子被撕裂時散發出來的血腥味,所以我一遍又一遍地洗我的身子,任憑淚水和自來水混在一起在我身上流淌。
可是我不是不知道,任憑我怎麼洗漱,那個畜生留在我身上的汙點都無法洗去了。
於是淚水越發兇猛地從我眼眶中湧出。
1984年9月15日
被那個畜生玷汙的第二天我就病了,高燒不退,只要一睡著就噩夢不斷。
我因此在醫院裡呆了五天。
母親坐在我的病床前,我幾次鼓起勇氣想把真相告訴她,可最終都由淚水代替,把想說的話咽回了肚子。
我很在意那個畜生的威脅。
我一想到我的汙照散佈在街道的每個角落,街道上每個人都對我指指點點,內心的恐怖就擴散到全身,從而連呼吸都困難。
這是我絕不能看到的。
既然這樣,我就只能忍氣吞聲。
在醫院裡我想了很多,一是如何防備那個畜生。我想好了去住校。萬不得已要在那個別墅住的時候身邊放一把剪刀。二是如何與鄭啟航相處。我是鄭啟航童年夥伴的影子,清純美麗,活潑可愛,被玷汙過的我已經失去了這個資格。所以我要遠離他。
我這麼做我知道鄭啟航一定會很傷心,其實我也很傷心,可是,長痛不如短痛,我不能讓他受到更大的傷害。
今天是我住校的第一天。母親耐不住我的堅持最終妥協到學校找班主任幫我到寢室安排了位置。
寢室裡很吵鬧,可是我覺得很安全。寢室裡很擁擠,可是我覺得很溫馨。和室友一同聊天一同去食堂吃飯我幾乎將傷痛遺忘了。
但是,我怎麼都不能忘記鄭啟航憂鬱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