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府城內的社學嘁嘁嚓嚓。
“皮小六你不能光顧自己看呀,賀明琅信上寫的清清楚楚,是平陽社學諸同窗親啟……”
社學的讀書郎仰頭頂著日頭催樹上的皮小六趕緊下來。
“我且問你們,在平陽府大小孩子裡誰最大?”皮小六抱著樹杈,手裡捻著賀明琅從汝陽寄來的信。
還用問麼,孩子們異口同聲道:“自然是你!”
“既然我最大,信自然由我來讀!”
“嘁,你認識的字還沒我多呢,別再繼續僵持了,公平起見咱們讓陳馬來讀。”
男孩子指著剛從夫子處回來的陳馬。
陳馬是他們之中識字最快最準的,若不是阮三小姐替他找的夫子家鄉有事離開了,差不離他就是平陽第二神童。
“陳馬,賀明琅給咱們來信了,你趕緊過來瞧瞧!”
陳馬手裡攥著夫子方才借他的古籍,尚沉浸在該花費幾日讀完它時,聽見同窗在喚他趕緊收回思緒,三步並兩步過去。
“信在哪裡?”
孩子們抬起胳膊指向樹上的皮小六。
“陳馬你可接準了!”皮小六鬆手,信封裡夾著信輕飄飄下落。
把古籍夾在胳膊下,陳馬帶著幾分激動展信。
“欸欸欸,我還在上面呢,誰搭把手接住我呀!”皮小六此時才發覺社學裡的樹比他家院裡的樹還要高,上得來卻下不去。
陳馬等人目光都落在信上的一字一句上,對皮小六的呼救視若罔聞。
“賀明琅說三小姐在汝陽做了七彩竹蜻蜓呢,七彩的……”
他們從未玩過七彩竹蜻蜓,飛上天空定是絢爛無比的。
皮小六左右試探,仍下不去,高喊道:“賀明琅畫沒畫圖?竹蜻蜓咱們都見過,他既然跟咱們炫耀,不給畫兒就不厚道!”
陳馬心不在焉回他一句:“沒畫,他說光是寫字手腕就已經十分疼了,不想畫畫。”
“皮小六你暫且消停會罷,你若再嚷嚷打攪我們讀信,我們就不去找夫子救你!”
被擾亂了興致的孩子們不大高興,管皮小六是否是平陽府裡最厲害的孩子王呢,照樣埋怨。
視線重新回到信上。
阮延起與社學夫子在竹棚下品茗,忽喜忽怒高低不平的童聲一陣接一陣,兩人樂呵呵笑而不語。
“爹,社學各處已經看過了,該重新翻修的地方我已在圖紙上做了標記。”阮正穿過貫穿前後社學的花圃走進竹棚。
阮延起點頭,對社學夫子道:“皇上歷來都重視國之棟樑,今年春闈參與收卷閱卷的官吏人數增了一倍之多,由此可見如今的大宋急需人才……”
“府臺所言極是,孩子們是國家之希望,他們如今瞧著小,再過幾年也到了參加鄉試府試,轉眼會試也不遠了。”夫子眼裡含著幾許期待。
阮正道:“所以父親才想擴建社學,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此間社學並非官家所有,乃是寶貞公主領頭籌錢所建,此次擴建的一應花費仍由阮家出。”
夫子聞言即刻起身。
“這如何使得!寶貞公主為孩子們蓋社學已是天大的恩惠,怎好再讓公主破費?”
“怎能是破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