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看著一旁的錦盒,道:“大哥應該斂著性子把謝禮送了才對,人家三小姐可是送了你一萬兩黃金,興許是打算讓大哥將來做聘禮。”
“聘禮,她也配!”徐亨一想到阮妙菱逼迫他的心上人跪在大雨中,心就怒火中燒,“她不仁我便不義,妙儀一定要在她之前進徐家門做當家主母。”
徐亨說了半天也不見動靜,看時才發現徐元在擦拭博古架上的玩物,認真至極,絲毫沒把他這個兄長放在眼裡。
雖然徐元從前對他也是不聞不問,甚至有些謹小慎微……到底是哪裡不一樣了?徐亨一雙厲眼在徐元身上掃來掃去。
腰背不如從前佝僂反而亭亭如松,面容坦蕩全無擔驚受怕,甚至連吹去架上灰塵的動作也透著一絲雅緻。
“阿元,咱們兄弟倆許久沒去蹴鞠了。”徐亨笑意融融,眼角三條紋路因擠壓拼湊成一條線。
“噹啷……”白瓷碟跌落在博古架上旋轉出悅耳的脆聲,徐元原本平靜的神情有一絲皸裂,半晌才道:“府衙最近公務繁忙,得空一定和大哥去。”
徐亨看在眼裡,嘴角浮現笑意,他的好弟弟還是怕的。
小廝對著徐亨離去的身影伸腳一踹,大拇指撥了下鼻頭一副要你好看的拽樣。蹴鞠是公子的噩夢,從前徐亨藉著蹴鞠的名義暗中沒少給公子使絆子,“公子別去。”
徐元早已離了博古架,回到桌案前看起了輿圖。
“怕什麼,蹴鞠而已,強中自有強中手。”徐元食指劃過輿圖停留在京城,和那個人比起來,徐亨對他的殺傷力不值一提。
……
……
一日天地昏黑風雨過後,翌日雲捲雲舒風和日麗,好似昨日詭譎的氣象在平陽府從未過。
阮府最忙碌的丫鬟問兒出門了。
徐府最無所事事的小廝出門了。
一人往東,一人往西,永不移位的茶樓招幌隨風翻動,說書先生一把摺扇插在後頸翹首以盼。
“哎呀問兒姑娘你可來啦……三小姐身體康健否?金子夠花否?”
阮妙菱晉升平陽府“第一貴女”不過一日之間的事。
茶客之一的羅大有嚼著兩瓣花生,臺上說書先生唾沫星子飛流直下三千尺,說的全是阮家三小姐的英勇事蹟。
賣點子智賺五萬黃金,風雨夜斥罪人討公道……一樁樁一件件說得跟真的似的。
他在將軍酒樓混了十幾年,阮延哲屁大點的利潤都沒給他,公道?都是屁話。
“這世道他孃的哪還有公道,不過一吹而已。”
羅大有身側的錦衣富人眯著眼一笑:“阮三小姐不就討了公道?”
“誰知道是真公道還是假公道。”上次妹妹帶著妙儀回家,劈頭蓋臉對著他就是一通訓話,他真心為她們好,換來的不過如此。
那錦衣富人又道:“公道不公道自有天知道,年輕人,上蒼有眼的。”
羅大有正要回辯,一中年男人進來俯首道:“員外……”
後面的話淹沒在暴起的掌聲中,說書先生笑容滿面四處拱手致謝。
羅大有回過頭時錦衣富人已經離去,添補空位的是一個青衣小廝。
小廝滿臉惋惜,“都說到一半兒了啊,最精彩的竟然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