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徐元近來都在強身健體,身體不再像從前那樣羸弱,急急穩住了重心。
發現屍體這件事也對上了,徐元捂住狂跳的心。
冷眼旁觀和親身經歷完全是不一樣的感受,上輩子陳知的死和他完全沒有干係,而這一次,山火案卻因有他參與發生了變化。
陳知是因他而死。
賀芳年越發覺得他不對勁,但此刻也不是關心學生的時候,繼續盤問兵丁。
“兩具屍體都沒了眼珠,軍醫剖腹檢查之後發現他們早死了……”
陸堇一鞭子打在兵丁臀上,“你小子能一口氣放完不,急死個人!”
“你說死的是兩個人?”
兵丁見是個富家公子打扮的男子問他,陸大人和知府又沒有制止,便點頭答道:“是兩個啊。”還豎起兩指比了個手勢。
那陳知呢?這場大火之後他的屍體該被找到才對。
“大人,抓到個可疑人物!”
“都說了我是良民,良民!”一個體格壯碩的男人被三五個衙役扭送過來,滿面漲紅眼神躲閃。
徐元一眼認出那是陳知,心生奇怪但也有幾分慶幸。
陳知見了賀芳年,噗通跪地,“府臺大人救救我,我沒有放火,沒有……”一個大男人流著淚一邊磕頭一邊求情。
“是三拳武館的陳知吧?”賀芳年彎下腰用袖子擦去他臉上的黑灰,發現陳知渾身上下都有擦傷,皺眉有些心疼。
平陽府的百姓就好比是他的孩子,孩子成這般模樣他怎能不疼?
不過賀芳年的語氣很強硬,“沒有本官命令,你如何從城裡出來?”
有兵丁上前在賀芳年耳邊道:“昨夜二更時分陳知要出城,被攔下了。”這兵丁昨夜正巧聽見陳知與他身邊的兄弟搭話,兩人的對話他也聽得一清二楚。
如果能借這個機會向上面攀一個級別,倒是不錯的。可是站在他身邊的兄弟與他關係又不錯,思來想去他只有先下手為強,先撇清兄弟和陳知的關係。
賀芳年半蹲問陳知:“你出城為的什麼?”
陳知兩眼含淚抬頭,雙唇蠢蠢欲動時就見徐元站在賀芳年身後,話到嘴邊說不下去了。
他在武館平日只教富家子弟一些拳腳功夫,因為紅纓槍極少派的上用場就沒有,十里坡的紅纓槍是他專門為徐元挑的,但是一旦他開口,答應徐元保密的事就會暴露。
徐元是他收過為數不多的肯吃苦的富家子弟,且又是個耍紅纓槍的好苗子……陳知緊咬下唇,不能說,絕對不能說。
“不說話,那縱火的肯定是你沒跑了!”陸堇手一揮,馬鞭靈蛇一樣纏上陳知的脖頸,“老子軍營裡糧食衣物全被燒了個乾淨,就拿你去皇上那兒換軍需!”
“陸大人。”
古仁在馬上與陸堇平視,“你是否該去軍營看看那兩具屍體是怎麼一回事,放火燒山的案件歷來是知府查辦,難道你不放心?”
陸堇才剛領了人家的錢財,自然不會和古仁當面抬槓,咬牙切齒喝道:“回營!”
……
東大街禮門巷一陣鬨鬧後歸於平靜。
三拳武館的門也緊閉著,陳馬蹲在門後腦袋一點一點昏昏欲睡。他一夜都在奔波,小小身體根本吃不消。
禾娘拍醒陳馬,柔聲道:“兒,你回屋睡去,你爹回來了娘再叫醒你。”
陳馬嗯了聲,搖搖晃晃走回房,倒頭就睡。
禾娘站在院中久久不動,冷風夾著草木灰噴入口中,嗆得她連連咳嗽。“知哥……咳……咳咳……你快些回來吧。”
三拳武館門前飛快閃過兩個人影,躍過間壁牆頭的柿子樹後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