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兒說罷轉身進府,毫不遲疑。
承她吉言的徐元在徐亨磨刀霍霍的目光下坦蕩蕩離去。
翌日清晨突然下起瓢潑大雨,天地失色一片茫茫,街道兩旁的人家互有默契似的閉門不出,亂鬥之後殘留在阮家西府門前的氣味顏色經此一日,全都沖刷乾淨。
木桐蹲在大牢的枯草堆裡,目光呆滯宛如一條被丟棄的狗。外面雨聲極大能沖刷世間一切汙垢,他犯下的罪名卻如何也沖刷不掉,他是真的不能脫身了。
“大公子……救命……”木桐對著間壁的空房喃喃,那裡先前住過他的主子徐亨。
然而徐亨不知被什麼人保了出去,走時趾高氣昂,似乎只是來做客一樣。
“來,吃飯!”牢頭手中的鐵鏈哐哐敲了敲牢門。
清湯寡水,無肉無酒,木桐端起碗喝了一口,“呸——”難吃!
牢頭丟下句“裝腔作勢”大步走了,木桐盯著能映出他的臉的清水,他才上位一日而已……不想死。
府衙大堂裡裡外外站滿了人,個個孔武有力眼神如刀,若是此刻他們手中有刀的話一定恨不得宰了坐在堂上的賀芳年。
“瞪什麼瞪!”賀芳年埋頭看著徐元整理的花名冊,派系無非分為兩支,陸守備和錦衣衛。至於徐府家丁,死死傷傷過半,以鬥毆的名義處置之後便放了。
“賀府臺你再看也看不出一朵花來。”寒十四靠在柱上掏掏耳朵,“要殺還是要剮,你給句話就行。”
賀芳年白寒十四一眼,他若是知道該如何處置還會坐在這裡?“唉,這都什麼事兒……”賀芳年扶額喃喃。
徐元遞去一張紙,賀芳年驚愕,不過還是定神細看,慢慢嘴角勾出一點笑來。
“來人!把這些人送回大牢,聽後處置!”
百來號人秩序井然退出大堂,寒十四邊走邊對身側的初五說道:“五哥你覺不覺著這個知府很怪,這若是換了別地的知府早將你我客客氣氣送走了。”
寒十四刮刮鼻頭,雖然他知道那些人是巴不得將他們這幾尊瘟神送走。
初五搖頭一頭霧水,“聽說平陽府的知府是出了名的清水,軟硬不吃,跟這種人打交道不是你我的強項,且看秦大人如何處理吧。”
……
天放晴,城門口擠滿了進城的鄉下人,一眼望不到頭。
“怎麼又是砍柴的?”兵丁抬頭看了一眼,背柴的是個年輕小夥,身側扶著一位年過花甲的老婦人,“給老人家看病?”
小夥子羞赧點點頭,身後的乾柴刺頭鋒利險些戳到兵丁的臉,兵丁急急一退,老婦人捂嘴“咳咳”咳個不住。
“咳……咳……咳……”似要把肝腸都咳出來。
兵丁趕緊擺手放行,掏出幾塊碎銀遞給小夥子,“你這柴賣不了幾個錢,抓幾副好藥給老人家。”
小夥和老婦人均是詫異的看向他,兵丁摳頭笑笑:“府臺大人說要與百姓為善,我也不知道咋做……”
老婦人拍拍小夥子的後背,兩人一前一後向兵丁鞠躬,兵丁催他們快去,新的盤查開始了。
行至遠處,小夥子回頭看了眼城門口,對老婦人道:“毐大人,咱們平白領了人家的恩情。”
老婦人聲音低沉:“記住他長什麼樣沒有?”
“嗯,屬下記住了。”
“走了,古將軍該等急了,他耐性可不好。”
守備府陰雲籠罩,府內上下密不透氣讓人呼吸一滯,東郭墨在園子裡瞎轉悠不知該做些什麼,陸堇已經在書房待了整整兩日,茶飯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