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在寫。
衣服上很快被血跡寫滿,他衝著獄卒喊,給我紙!沒想到獄卒還真給了他紙和筆,讓他繼續寫下去。
他有了筆墨,便將衣服上的詩全部謄寫下來,工工整整寫了三十張。
也算他機遇巧合,當時有個刑部官員來到牢中,看一個審了很久的囚犯。詩人抓住機會,順著門縫把詩詞遞過去。
可伸出的手,很快被牢頭用棍子打了回去。牢頭對刑部官員略帶歉意的說,抱歉大人,這人腦子有問題。
那官員把地上的紙撿起來,讀了幾句,眼前忽然一亮。他喃喃道:“這可不像是腦子有問題,本官倒覺得他很危險。”
詩人所做之詞,針砭朝局,暗諷豪門。
官員覺得那詞有些燙手,不過又覺得這詞有些新穎。他低聲誦讀幾句,不知何時出了縣衙。剛出縣衙大門,忽然刮來一陣大風,將他手裡的紙張給吹走。
風捲著紙張,到處飛舞。
官員感到有些可惜,他還沒有全看完。
一些紙張落進水裡,但是更多被其他人給撿到。詩人的詩通俗易懂,且文韻悠長,即便是平民百姓,也能看懂。
漸漸的,有人發現撿到的這些紙張有聯絡。
有商人,願意出大價錢收購其他的詩詞。
青樓裡,到處都在談論這詩,一些人僅僅得到了半張,不過沒關係,可以從隻言片語中猜測詩詞後來的內容。
人們競相謄寫詩詞內容。
一時間,神都紙貴。
好在詩人在每張紙上都落了款,迫於壓力,洛陽縣放了詩人。
他出名了,他不再是被人嘲笑的物件。
以往那放浪形骸的模樣,被眾人嗤笑。但現在不是了,你敢說人家睡著的時候沒有琢詩詞嗎?大家就該有大家的風範,不同於凡人。
一個人成功了之後,他做什麼都是有道理的。
詩人離開縣衙,直奔青樓,他要尋找那個等他的姑娘。
他在一個破舊的雜物堆裡找到了娼妓,如今她灰頭土臉,身上也是破洞襤褸。
有人告訴詩人,娼妓不知道從哪裡聽說,只要有錢,便可以從監牢裡把詩人贖出來。於是她每天拼命地幹活,終於累垮了身子。
她被無數人排擠、嘲笑,重壓之下,終於有一天,徹底地瘋了。
她成了青樓裡的一個奴僕,每天干最粗最累的活,住在一個雜物堆中,若是有雨,就躲在馬棚裡。
詩人光彩照人的回來,可惜娼妓卻沒有熬到這天。
無數王公府上給詩人拋來了橄欖枝,詩人全都拒絕了。他用那些王公府上送過來的銀子,讓娼妓恢復了自由身。
他帶著娼妓離開,從此銷聲匿跡。
兩人買了一座舊屋,結婚生子。大婚那天,只有夫妻二人,一盞紅燭。
兩人相對而視。
娼妓傻傻的笑。
詩人也傻傻的笑。
兩人生下一個孩子,名叫丁森。
三木,古之刑具。這天下之人,莫不在這牢獄之中。
兩個被他人視作異類的人,在生命的最後,互相依偎著。
詩人後來死了,於是丁森一直照顧著自己的瘋娘。
“我想把這神都城點燃,給我娘看。”這是背地裡,丁森對徐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