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庭院格外清冷,角落與屋頂的積雪還未化開,樹上的葉子在風中顫抖著,只有冬柿像個火燈籠似的,掛在乾巴巴的樹枝上,為寒冬添了生氣。
盛裝而來的塔娜見院裡院外都靜悄悄的一片,心想那後院那一百多個女人應是都沒到,她得意洋洋的往柿子樹下一站,直至天明後侍女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藥走進去。
等侍女出來後,塔娜向她打聽道:“殿下帶回的那女子……美嗎?”
侍女可不敢亂說什麼,但也不敢不答,只道:“塔娜夫人如明珠耀眼,別的女子自是比不上。”
塔娜得意的向侍女擺擺手手,讓她退下,這話說道了她心坎上,若是論容貌,她有的是信心,畢竟當年她就是憑藉這絕世容顏,才能在王府有一席之地。
“妹妹好早啊。”
烏朵蘭德帶著獨子赫連桓緩緩而來,即便塔娜之前再怎麼受寵,也不敢輕待這位大夫人,她規規矩矩的行過禮,問過好後便退至一旁。
烏朵沒停下步子,直直走進小院,隨口說道:“外頭冷,別凍壞了身子,你進來吧。”
“是,謝過大夫人。”
塔娜嘴上說的好聽,在心中默默翻了個白眼,她才不屑於對這個上了年紀的老女人做小伏低,不過借這陣東風進了屋子也不錯。
幾人一進門,便見一面無血色的女子嬌弱的倚靠在赫連決懷中,而那叱吒風雲的赤淵戰神,正小心謹慎的吹著湯匙中熱氣騰騰的藥,餵給那一直昏迷不醒的女子。
烏朵“噗嗤”一聲,沒忍住笑了出來,換來赫連決狠狠一眼,她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眼神又轉向身旁的少年,她的意思赫連決看的明白,若不是阿桓在這,她才不用憋笑憋的這麼辛苦。
“兒臣赫連桓,參見父親!”
十二三歲的少年有模有樣的對他行了軍禮,因為怕吵到昏睡中的女子,聲音還特意壓的低了些。
少年一派英姿颯爽的模樣,那頭微卷的長髮與明亮的金瞳完全遺傳了赫連決。
恍惚中,赫連決彷彿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他滿意的點點頭,示意少年起來,然後便繼續手中的工作。
塔娜探過頭,等看清女子模樣後,不屑的挑了挑嘴角,她還以為殿下帶回來的是什麼天香國色,原來不過是一個姿色平平的病秧子,就算現在殿下把那女子放在心尖兒上,她也有信心重新得寵。
赫連決喂完藥,剛打算帶眾人出去說話,司南月的樣子卻似乎十分不安,她有氣無力的揮動著手,泛白的雙唇微微嗡動著,不停的低喃著:“快逃……星兒……霽風……快逃……快……”
她虛弱的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赫連決聽到那個名字便心頭火起,但他還是忍著怒意,像哄孩子般握著她微涼的手,低聲應著,直到她漸漸安靜下來,才嘆息著替她蓋好被子。
“咳!咳咳咳咳!!”
烏朵蘭德故意大聲咳了幾聲,提醒他別忘了還有人在這兒請安,赫連決安排好幾名侍女在這兒好好照顧著,便帶著幾人出了院門,開口便道:“近幾日你們不用過來請安了,本王回到丹加的訊息務必不能傳出去,府裡大小事物還是烏朵全權決定,好了,都回去吧。”
塔娜一聽這話,忙喊道:“殿下……”
可她還沒說完,就聽烏朵罵道:“呸!不理老孃也就算了,阿桓給你請安你都不看一眼,怎麼,你這新歡就這麼重要?”
烏朵蘭德掐著腰堵在了門前,任他赫連決臉色再難看她都不吃這一套,今兒她還真要好好說道說道。
“你這一去就是五年,每天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丟給我,老孃連出去騎馬射箭品茶聽曲兒的時間都沒有,聽羽樓的頭牌都唱了半年了,老孃愣是一次沒去聽過!你出征在外也就罷了,回來還要把這些丟給我,你還有沒有良心了?”
赫連決氣笑了:“烏朵蘭德,你不想當這個主母,有的是人願意替你分擔……”
“比如你屋裡這個小美人?”
烏朵妖冶的身子隨意靠在門框邊上,飽滿的紅唇魅惑的挑著,“要是她有這個心思,老孃還巴不得退位讓賢,逍遙自在去呢!”
“好!這可是你說的,等她醒來,你最好不要後悔!”
“不就是個虛位嗎,真當我稀罕?”
“你……”
少年被吵的腦仁疼,從他有記憶開始,他們兩人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