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嘛,就應該囂張一點,這才像東廠該有的氣勢嘛。最好像《新龍門客棧》裡廠督曹正欽那句經典的“要聖旨嗎?來呀,咱給他寫一個!”才夠感覺。
待了片刻,沈榮軒才淡淡地說了一聲:
“秉——新。”
“是。”一局局長陳秉新欠了欠身子,退到一邊。
沈榮軒清咳一聲,微笑道:
“諸位,陳局長剛才說了基本情況,即從現在一直到明天中午,‘蚱蜢號’的成員都會在浦口,但是過了明天中午,就不好說了。”
旁邊左首一位老者的朗聲說道:
“沈督公,老夫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沈榮軒連忙躬身道:
“哦,徐老大人請講。”
這位便是外交大臣徐元貞。老大人六十多歲,白髮蒼蒼,乾瘦乾瘦的,留著山羊鬍子,架著老花鏡,黑暗中不時反著光,彷彿什麼動物的眼睛,亮晶晶的。
老頭也不客氣,咂了口茶道:
“如果老夫沒理解錯,陳局長,或者沈督公的意思是說:諸位大人,如果想救人的話就要抓緊了,趁著幾個小姑娘還在浦口,趕緊行動,還可能把人救過來,不然過了明天中午押送北上,沒有機會了。是不是這個意思?”
靜了片刻,沈榮軒道:
“基本上就是這個意思。”
“好,是這個意思。那老夫就有些不明白,怎麼說過了明天中午就沒機會了呢?老夫腦子好,也來算一下算數:浦口到北京鐵路線有一千多公里,偽清怕我們破壞鐵路,車速一貫不敢超過三十公里,中途還得加煤加水,這樣差不多要兩晝夜才能到北京。既然有這麼長的時間,這麼長的路線,我們在沿途伏擊,勝算豈不是大一些?”
沈榮軒笑道:
“這個問題可以讓傘降突擊隊的黃隊長說一下。”
“是,”一個軍人的身影刷地站起來,站得筆直,他的聲音比較年輕,“徐大人,此法不可行。我們固然可以沿途伏擊,但一來能夠運送的兵力有限,難以形成優勢,二來即使僥倖襲擊成功,但深入敵境,我們是絕對無法撤回來的。”
老頭捋著鬍子,點著頭:
“原來如此。偽清押車士兵一千人,我們都難以形成優勢。那麼在浦口,偽清駐有六萬人,我們又要派多少人,才能形成優勢呢?”
此話一出,四下鴉雀無聲。半晌,黃隊長說道:
“徐大人誤解了,下官的意思是,不一定要形成兵力優勢,但一定要能撤得回來。在浦口行動,雖然沒有兵力優勢,但只隔著一道江面,不管得不得手,我們都容易撤回來。如果深入敵境幾百裡,我們固然可以空降幾十人襲擊火車,但即使成功了,這幾十人又坐什麼回來呢?”
徐元貞又捋著鬍子道:
“嗯,就是說在鐵路沿線搞,雖然容易,但沒希望撤回來。在浦口搞,雖然困難,但有希望撤回來。”
黃隊長鬆了口氣道:
“徐大人明鑑。”
徐元貞打著哈哈道:
“呵呵,如此便是老夫多慮了,想必東廠對營救行動是有些把握的。陳局長,你就接著給大夥兒說說,對岸的警備情況是怎樣的?”
……
許志恩悄聲冷冷地道:
“今晚壓根就不該請這些政客來。若是隻有都察院的人,也掀不起多大風浪,現在兩個內閣大臣坐在這裡,我們想營救就要靠老天保佑了。”